第(3/3)頁 朱棣早知張安世今日會入宮謝恩,不過此時,朱棣卻是背著手,微微皺著眉頭,沉吟著站在窗臺,駐足不言。 張安世進來,行禮道:“臣……謝陛下·” “不必多禮。”朱棣平靜地道:“怎么樣,事情布置妥當了嗎?” 直觀是最很重要的,這司吏體會得很深。 “啊·” “朕問你,你這個右都督,布置得如何?”朱棣道:“治理數府,和治理一府是不同的。” “臣·已布置下去了,不會有什么事。” 朱棣突然轉過身來,看著張安世。 張安世這才發現,朱棣的臉色很是不好看。 他心里一驚,今兒來的不是時候啊!早知今日陛下的心情不好,他就不該這個時候來了。 朱棣倒是勉強地笑了笑,落座后,看向張安世道:“哎,你啊你……瞧瞧你這樣子,朕會吃了你嗎?” 張安世搖頭,隨即道:“陛下有什么心事嗎?” 朱棣道:“心事倒是沒有,只是。” 他目光勐地看向張安世:“你是錦衣衛指揮使同知,難道……外頭發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因為并非每一個人都是精于錢糧的老吏,可以拿著一個簿子翻一翻,就能對錢糧的情況了如指掌。 “啊……”張安世道:“臣從昨日到現在,自受封之后,一直都在忙碌……各府的事,昨夜也是一宿未睡,今日起來,便趕著來謝恩了,錦衣衛的奏報,倒是沒有看。” 朱棣點點頭,倒是可以理解,隨即,他笑吟吟地看著張安世:“昨日廷議……真是驚心動魄啊。” 張安世道:“陛下,敢問·” 朱棣道:“左都督的人選,你猜有人舉薦了誰?” 張安世道:“這個……臣猜不出。” “朕也想不到,如果不是他們奏上來,朕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艸。” 朱棣早就收起了笑意,甚至看著似乎在壓抑著怒火。 他一雙眸子閃爍著,時而如狐貍一般的狡黠和懷疑,又同時如餓狼一般,掠過了重重殺機。 看朱棣這個反應,張安世不免好奇道:“敢問此人是誰?” 朱棣淡淡道:“朱椿!” 實際上,他所侍奉的官員,幾乎對此一竅不通。 此言一出,張安世懵了:“哪一個朱椿?” 朱棣道:“世上有幾個朱椿?” 張安世道:“那個椿,可是木字旁的?” 朱棣自鼻孔里,哼了一聲。 明朝的皇族,一般都用生僻字,甚至……可能還會造字,往往會用金木水火土等偏旁,用來取名。 這樣的做法,是免得與人撞名。 畢竟,古時候若是尋常人和皇帝的名字相同,是要避諱的,而皇族自己選用生僻字,就等于解決了這個麻煩。 張安世詢問木字旁,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因為天下叫朱椿的人,只有一個。 張安世便忍不住詫異地道:“陛下,這不合規矩啊。” “確實不合規矩!”朱棣手指頭搭在案牘上,接著道:“可見……有人是要狗急跳墻,是要教朕大開殺戒了。” 這就需要自己耐心地講解,而且對方在云里霧里之下,勉強才能知悉個大概。 張安世頓時能夠理解。 廷推是四品以上的大臣,一齊推舉大臣擔任官職,而大明朝中,這樣的大臣有兩百來人。 朱椿乃是藩王,又是朱棣的兄弟,藩王成年之后就要就藩,不得朝廷的旨意,是不允許入京的。 可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提議讓朱椿來擔任左都督。 這說他不是搗亂,都說不過去吧。 于是張安世又問:“陛下,是何人……如此膽大?” 朱棣道:“國子監監丞李時勉。” 張安世: “怎么?” 張安世無語,因為……換做是別人,張安世還會驚詫于,怎么有人這樣大的膽子難道不怕錦衣衛的刀不鋒利? 可現在有了這個…… 可朱棣提及到此人,張安世卻是有印象了。 因為此君可謂是明初時最大的杠精,歷史上,此人的戰績十分豐碩。 朱棣晚年的時候,朱棣遷都北京之后,三大殿被雷噼中,這李時勉立即根據董仲舒“天人合—”理論,針對朱棣連年征北、下西洋、建北京城等種種“勞民傷財”的舉動,對朱棣進行彈劾。 氣得晚年的朱棣血壓直接飆升,差點沒被氣死。 當然,朱棣雖然沒被氣死,可是張安世的姐夫朱高熾,卻是幾乎被李時勉氣死的。 朱高熾登基之后,因為身體不好,李時勉便又上書彈劾朱高熾,說:“臣聞居喪中不宜近嬪妃,太子不宜原左右……。” 這份奏疏,表面上是勸朱高熾別近女色,可實際上卻是罵朱高熾近女色。 于是朱高熾勃然大怒,在金殿上訓斥李時勉,結果這李時勉當場逐句反駁。 和進士出身的書生們抬杠相比,顯然朱高熾不是對手,氣得朱高熾險些暈倒。 不久之后,朱高熾駕崩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