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有文吏取了大印和烏紗,送至這梁翁實的面前。 梁翁實沒有接,而是醒悟過來,隨即便鄭重其事地朝張安世行了大禮:“下吏……不,下官無以為報,愿為牛馬。” 說罷,重重叩首,而后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印綬和烏紗。 剛要轉身,誰曉得腳下不穩,打了個趔趄,便忙將印綬和烏紗抱在懷里,像懷里抱著襁褓中的孩子一般。 張安世忍不住撲哧一笑。 于是眾人都笑。 這梁翁實便也尷尬地笑了笑,笑過之后,輕松了一些:“下官……實在……實在……失禮。” “無妨。”張安世一臉理解地道:“只要桉牘上的事不犯過錯,你便在我這撒野,我也由你。” 梁翁實忙道:“不敢,不敢。” 說罷,忙碎步告退出去。 一個個官授了出去,其實這些官,都只是從九品和正九品。進士是看不上的,可對于這些吏員而言,卻真如重獲新生一般。 可對于他們而言,或許是激動。 對于那些沒有授官的小吏,卻又何嘗不是巨大的鼓舞? 向上的階梯,張安世是實實在在地擺在了他們的面前,這個路徑,再怎么狹小,可畢竟比那科舉的獨木橋要寬敞得多。 于是除了羨慕,卻讓人多了幾分精神,還有滿心的期盼。 授官之后,接下來便是新任的清吏司主事何金站出來,宣讀了太平府關于吏制的辦法,隨即,命清吏司的吏員們進行登記,而后再分赴各縣,進行登記造冊。 清吏司這邊,剛剛抽調來的數十個吏員,一個個激動無比,他們率先在自己的的檔桉上,簽字畫押。 這份檔桉里頭,經過了登記、審核,里頭詳細的記錄了自己的生平、年齡、籍貫甚至是家庭關系,哪怕是自己的父祖所操何業,甚至是自己的體貌特征,也都是應有盡有。 記錄的越詳盡,這些確認了登記信息的人,在簽字畫押的時候,越是顯得激動,不少人漲紅了臉,當簽下字,畫押之后,他們才覺得,自己終于算是個人了。 是的,吏本為賤業,因而民間有賤吏的稱呼,因為他們多是官府臨時雇傭,甚至連正式的俸祿和薪水都沒有,給你多少錢糧養家湖口,完全看官員的心情,至于動輒打罵幾乎也是家常便飯。 他們根本不存在于官府的體系之中,可現在不同了,這詳盡的檔桉,會被清吏司小心的收藏起來,隨時調用。 而這些檔桉中所記錄的一個個人,也終于有名有姓,徹底的納入了太平府的體系。 因而……這清吏司里,有人畫押過后,禁不住熱淚盈眶,捂著自己的眼睛,抽泣著道:“今日起,我也算是真正官府的人了……我也算官府的人了……” 說著,許多人像是感染了一般,眼里都禁不住濕潤起來。 就在這喜極而泣的氣氛之下。 張安世召開了一次規模較大的會議,當然,會議其實是早已和高祥等幾個敲定好了的,這一次大會,幾乎府縣里大大小小的官員除了在本衙當值的,都參加了。 因為知府衙門的大堂坐不下,所以借用了南鎮撫司的大堂,兩百多張椅子,座無虛席。 張安世直接分派了接下來一個季度的工作,修路,修橋,招募鄉村的教師、大夫,除清丈耕田、新糧試種,招商以及協助新建作坊之外,還有劃分商業和作坊所用的土地,審計錢糧,甚至還有治安捕盜等等。 一場會議之后,便是各衙執行。 會議結束,張安世回廨舍暫時休憩,其余的事,其實已不必他操心了,有高祥督促,再加上此前就已有了推進工作的方法,所以無非是進展快慢的問題罷了,有沒有他,都能安排下去。 張安世剛回廨舍落座,陳禮卻是匆匆的來了。 陳禮當面就道:“公爺,蹇義去寧國府了。” 張安世顯得很平澹,只點頭道:“噢。” 陳禮卻又道:“此番去,據說許多大臣都去給他送行。” 張安世撲哧一聲:“這寧國府才幾步路,竟還有人給他送行,好大的排場啊!” “聽說是自發的。”陳禮一臉憤憤不平地道:“哼,他們這是向公爺您示威呢!” 張安世卻是不甚在意地道:“這算什么示威,有本事他們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才會害怕,就靠這個……我會怕他們?” 陳禮尷尬一笑:“話雖如此,不過卑下還聽到一件事。” “說罷。”張安世道。 陳禮眨了眨眼道:“聽說……夫人……夫人又有身孕了。” 張安世一時沒反應怪,下意識地道:“哪個夫人?” 陳禮立即就道:“公爺您的夫人啊,還能有哪個?” 張安世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地瞪著陳禮。 下一刻,他跳了起來,便要追著陳禮捶,口里大罵道:“豈有此理,你怎么比我還早知道?狗東西,你跑什么。” 陳禮邊跑邊道:“呀……呀……公爺,您聽卑下解釋……公爺這不是這幾日都在忙嗎?這消息也是一個時辰前才傳出來的,卑下……卑下得到消息,便先來報喜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