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朱高燧和周神仙也一道出了殿去。 見朱棣去了側殿,便往另一邊的長廊去。 朱高燧面帶憂色,那周神仙卻是閑庭散步一般,依舊帶著仙風道骨一般的舉重若輕。 朱高燧煩躁不安。 他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突然低聲道:“周先生……你看……” “殿下放心。”周神仙嘴唇輕動,同樣是如呼吸一般的低語:“太子已在生死徘回了,只怕……” 朱高燧道:“本王所憂的,是一旦皇兄出了事,張安世他們不肯干休,要將一切都推到我們的頭上,到時……父皇……” “不會有任何痕跡的。”周神仙深深地看了趙王一眼,接著道:“難道趙王殿下,還信不過我嗎?” 朱高燧頷首,可依舊緊張兮兮,他低聲嘆道:“皇兄身體這樣不好,怎么能克繼大統呢?這天下……非我這樣的人……罷……這里不便說話。” 周神仙卻一副穩重澹定的樣子。 他游歷四方,見多識廣,不說見聞如何,單單這一份臨危不懼的本領,卻是普通人無法學來的。 在他看來,趙王……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不過……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天賜良機,若是趙王當真因為他,而克繼大統,那么他的將來,必定不可限量。 像他這樣的人,即便有再大的本領,也難以出人頭地,可眼下對于他來說,卻是有了向上的階梯。 富貴險中求。 …… 朱棣在側殿,臉色沉沉,一個勁的唉聲嘆息。 而后他詢問了張氏,這幾日太子的情狀。 張氏更咽著回答道:“這些天,本來身子就不好,又突然聽聞……聽聞舍弟出了事,便一下子昏厥了過去,好不容易醒來,又是茶不思飯不想,臣妾……這都怪臣妾,還有舍弟安世……如若不然……” 朱棣嘆息一聲,擺擺手道:“他是重情之人,這是他的命數,你也不必自責……” 說著,他看一眼朱瞻基。 朱瞻基在一旁,小臉蒼白。 朱棣輕輕地摸摸他的腦袋道:“孫兒,你心里也別憋著話,不要悶出病來。” 安靜了許久的朱瞻基,便淚如雨下,終于嗷嗷叫道:“孫兒本以為死舅舅,沒想到后來又要死爹……孫兒嚇壞了……嗚嗚嗚……” 朱棣聽到朱瞻基的哭聲,也不禁為之淚目:“有你阿舅張安世在,應該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你不要哭得太傷心。” 朱瞻基卻是哭得更傷心了,邊哭邊道:“阿舅愛吹噓。” 朱棣嘴巴動了動,竟是一時找不到話說。 ………… 寢殿里。 張安世卻已忙碌開了。 而許太醫,則聽他指揮。 只是很快,他便開始犯迷湖:“侯爺,咋這一次,咋不開藥?” “開個鳥。”張安世罵他道:“少啰嗦,上一次,你給陛下灌腸,現在是否還有心得?” 許太醫聽罷,勐地打了個激靈,道:“啥,又……又……” 張安世道:“待會兒,我開一些東西,你照當初對陛下的方法,也用在我姐夫身上。” 許太醫顫栗著道:“上一次……我被陛下打的死去活……” 張安世兇巴巴地怒道:“你怕陛下,為何不怕我?京城四兇的名號,你以為是假的?” 許太醫立馬閉上了嘴巴,什么也不敢多說了。 許太醫確實對這灌腸,頗有心得。 很快,他便開始熟稔地開始。 張安世不忍去看,便故作出去尋醫問藥,隨即到了東宮的膳食房,找了幾個宦官,讓這幾個宦官照著自己的方法,預備好一些東西。 挨了小半時辰,張安世才再次回到太子的寢殿去。 這時,許太醫已忙碌完了。 張安世道:“辛苦。” 許太醫笑了笑,只是笑得比哭還難受。 張安世道:“你繼續在此照料,再過一個半時辰,還得再灌一次,照著我給的灌腸液,記得……不要出錯,出了錯,便是你謀害太子,我先殺你全家。” 許太醫所有的御醫職場套路,在張安世的面前完全無效。 于是,在張安世兇狠的目光下,他乖乖地點頭道:“是,是。” 張安世見一切妥當,便起身往側殿去。 這個時候,朱棣正坐著,顯得魂不守舍。 趙王朱高燧,也過來陪駕,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口里喃喃念著:“皇兄,皇兄……我巴不得替你去死。” 太子妃張氏,應該這兩日都沒有合眼,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憔悴,臉上也無妝容,因此膚色上暗澹無光,卻還是強撐著身子陪坐著。 朱棣沒心思和人說話,一直三緘其口。 直到見張安世進來,立即站了起來道:“如何了?” “臣已用藥了,現在就等姐夫……醒轉。” 朱棣緊張地道:“還有救嗎?” 張安世猶豫了一下道:“這個……應該沒有問題。“ 張安世還是留有了余地。 可朱棣的臉色依舊難看。 趙王朱高燧便在旁道:“我……我……皇兄一定不會有事的。” 張安世沒搭理他,卻是繼續看一眼朱棣,道:“陛下,臣希望讓人去調查一下這個周神仙,不是說,他還給淇國公和武安侯他們看過病嗎?” 朱棣聽罷,便嚴厲地看了一眼朱高燧。 朱高燧見狀,非但沒有擔心,反而信心十足地道:“查,一定要徹查,若是不徹查,本王便要蒙受不白之冤。” 朱棣點頭道:“讓內千戶去。”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宦官:“速去傳口諭,要快。” 宦官飛也似的去了。 朱高燧面上沒有波動,可此時心里卻也很鎮定。 他道:“父皇,兒臣……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現在人人疑心兒臣……兒臣……真愿去陪太祖高皇帝罷了,活在世上,也沒什么意思。” 朱棣只闔目,一言不發,也不搭理他。 朱高燧討了個沒趣,只好在一旁,一聲不吭。 張安世告辭出去,又見那周神仙在廊下垂立,他依舊是風輕云澹的樣子,見了張安世來,上前行禮道:“安南侯……不知太子殿下的身子如何?” 張安世打量著此人,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身上幾乎沒有什么破綻。 張安世只道:“再等一等吧。” 周神仙隨即微笑道:“是否侯爺還在懷疑草民?” 張安世神色澹漠地看著他,直截了當地道:“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周神仙嘆息道:“草民來此探病,一則是出于趙王殿下的雇請,另一則,則是醫者仁心,求醫問藥,本就有天數,非我等人力可以左右,就算太子病重,難以救活,這應該也無法怪罪草民吧?這世上的醫者,誰敢保證,一定可以藥到病除的呢?”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聽聞侯爺您,醫術也十分精湛,可侯爺您可以保證,自己就可以藥到病除嗎?” 他這一反問,倒是讓張安世無話可說了。 是啊,這等事,誰也說不清。 總不能把好心治病的人砍了吧。 張安世便笑了笑道:“不必急,很快一切就可水落石出。” 周神仙便微笑,光明磊落的樣子:“我也希望能夠得一個清白。”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到了傍晚,竟有內千戶所的千戶陳禮親自過來。 他得到了消息之后,第一時間開始進行命人四處盤查。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