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奴婢不敢說。”亦失哈矢口否認道:“只是……單憑這些人。還不足為信。倘若當真如那陳繼交代的一般。這些亂黨一定非同小可……” 朱棣站起來,眼里掠過深不可測,口里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些人……不足以成大事,背后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人。” 亦失哈笑了笑,道:“是的,奴婢是這樣認為。” 朱棣沉吟片刻,道:“那就催促紀綱,讓他不要拿這些小魚小蝦,來糊弄朕。” 頓了頓,朱棣又道:“這些人……再查一查,朕看……也沒幾個是真正的亂黨。人家寫一篇文章,上頭說忽必烈乃圣君,就說此人居心叵測,他紀綱想干什么?這樣敷衍了事嗎?讓他將人放了,這等腐儒只是蠢,這樣蠢的人,還要將他當亂黨來處置嗎?” 亦失哈點頭:“不如司禮監這邊,都核實一遍?” 朱棣點頭:“就這樣辦。” 亦失哈吁了一口氣,連忙回司禮監,召諸其他太監來。 才剛開始交代事情,這時,卻有一個太監匆匆而來,焦急地道:“大公公,不得了。不得了了。” 亦失哈抬頭一看,卻是劉永誠, 這劉永誠可不是一般人,他雖然是個宦官,但是卻弓馬嫻熟,如今是御馬監的掌印太監。 亦失哈皺眉道:“出了什么事?” 劉永誠道:“勇士營提督太監崔一紅,得了駕貼,被錦衣衛拿下了。” 亦失哈聽罷,頓時臉色一變,他目光陰惻惻地看著劉永誠:“確定嗎?他們敢拿宮里的人?” 這勇士營乃是直屬于御馬監的人馬,一直由太監們來掌控,完全獨立于五軍都督府。 能提督勇士營的太監,一向忠心可靠,現在突然被拿,這明顯是超出了亦失哈和劉永誠這樣宮中大太監們的想象。 雖然這崔一紅的小太監不算什么,說是提督勇士營,實際上只相當于是監軍而已,可是他的位置十分重要。 “用什么名義拿人的?” “用的是欽案的名義,倒是沒有為難他,只是下駕貼,讓他走一趟,去詔獄喝口茶。崔一紅在宮外,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以為是錦衣衛奉圣旨行事,便老實就范。” 亦失哈的目光越發的森然起來,他嘿嘿一笑:“好,好得很。這紀綱果然好手段,咱家佩服他。” 劉永誠擅長弓馬,可心機上遠不如亦失哈,此時一頭霧水,于是不解地道:“大公公是什么意思?” 亦失哈淡淡道:“紀綱這個人……從前和漢王走得近,陛下對此,了如指掌,只是陛下還需倚重他罷了,他干了這么多年的偵緝,陛下也不可能輕易裁換掉他。” 頓了頓,亦失哈繼續道:“所以宮里頭,咱這邊有意……推動陛下在宮中也設立一個可以節制錦衣衛的衙門,這事兒……咱跟陛下提過幾次,陛下也有這個意思,畢竟……陛下最信任的終究還是咱們宮里的人。” 劉永誠道:“這些事,咱竟不知。” 他有些怪責的意思。 亦失哈安慰他道:“此等事不是你的強項,你的強項是行軍布陣,和你說了,你也沒什么意思,都是咱和侯顯幾個商量著辦的。不過現在咱可以確定兩件事了。” “兩件事?” 亦失哈平靜地道:“這其一,便是紀綱在宮里,也有他的耳目,而且可能,就是咱們身邊,甚至是陛下身邊的人。” 頓了頓,他接著道:“這其二:就是紀綱不會甘心……辛辛苦苦建起來的錦衣衛,上頭又多了咱們來節制。他終于趁這欽案,開始反擊了。” “反擊?”劉永誠詫異地道:“他反擊什么?” 亦失哈只好苦笑,說實話,宦官做到劉永誠這種地步,且還能獲得陛下的信任,委以他主掌御馬監,也算是這劉永誠的祖墳冒了青煙了。 亦失哈道:“咱們在內廷有一個新衙門,節制錦衣衛,唯一的借口是什么?” 劉永誠道:“自然是陛下信任咱們,當初靖難的時候,咱們就跟著陛下干,這些年,咱們自然也勤勤懇懇,個個赤膽忠心。” 亦失哈便道:“這就對啦,那紀綱,有妻有妾,有兒有女,又不能隨時在宮中侍奉陛下,可咱們不一樣,咱們什么都沒有,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皇上。準確一些來說,這皇上是咱們的君,也是咱們的爹娘,除了陛下,咱們還能靠什么呢?陛下若要建新衙門,一定是因為咱們忠誠可靠。” 亦失哈耐心的給劉永誠繼續講解:“而紀綱這個人,若要反擊咱們,讓咱們的希望落空,倒是簡單,只要……從咱們之中,找到一個亂黨,證明連咱們這些陛下身邊的人都不可靠,那么建新衙的事,只怕就成不了了。” 劉永誠恍然大悟,立即就氣呼呼地道:“原來如此,勇士營的那崔一紅果然不是亂黨,根本就是紀綱這個畜生想要借此機會,壞咱們的名聲。豈有此理,咱這就去見陛下,狠狠告紀綱一狀。” 亦失哈搖頭,苦笑著道:“不能去。” 劉永誠訝異地道:“為何?” 亦失哈動:“現在不能去,這錦衣衛的手段,你是曉得的,既然選了崔一紅,肯定是這崔一紅也有一些不規矩的地方,找到一個錯,便足以能將罪證坐實。而我們若是這個時候去告狀,反而就成了包庇了。” “難道就任由紀綱這樣恣意胡為嗎?” 亦失哈顯得格外的冷靜:“越是這個時候,咱們就越不要慌亂,如若不然,什么事都辦不成。” 說著,他落座,呷了口茶,又沉吟著道:“你細細想一想,崔一紅這家伙……平日里……都有什么毛病?” “這……他……他愛喝酒,而且……有些貪錢……” 亦失哈臉色一冷,指著劉永誠道:“你呀你,這樣的人,你竟將他放在勇士營?” “咱……咱……”劉永誠想要解釋什么,最后垂頭喪氣地道:“他是咱干兒子呀。” 亦失哈:“……” ………… 詔獄之中。 哀嚎連連。 紀綱則是抱著茶盞,微笑著,看著眼前自己的杰作。 每當這赤條條的宦官嚎叫的時候,紀綱都有一種莫名的亢奮。 他不得不不停地喝茶,才剿滅了內心的火焰。 幾個錦衣衛校尉,拿著小鉗子,繼續一點點地將這宦官身上的肉扯下來。 這宦官早已是鮮血淋漓,他尖叫著,似乎精神已經失常,口里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就在此時,紀綱站了起來,道:“不是你,你為何藏了這么多的金銀?你在宮中當差,每月的俸祿多少,都是有數的。還有你的兄弟,在公外頭,平日里和勇士營的軍將聯絡這樣密切,又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你與人喝酒,卻對人說……這勇士營是你姓崔的,你教他們如何,他們便如何。這些……確有其事吧。除此之外……你兄弟家里,搜查出了前元的宮廷之物,這些物件,他是從何而來?”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宦官:“你以為……這個時候,會有人來救你?呵……不要癡心妄想了。我既敢請你來,就能確保你橫著出去!噢,除了你之外,還有你的兄弟,你的幾個侄兒我還聽說,你入宮之前,年紀還小的時候,還有一個相好的女子,如今她雖嫁為人婦,你卻對她不錯……” 紀綱森然地看著崔一紅道:“這個女人……你放心,我與衛中上下兄弟會照料她的。” 崔一紅尖叫道:“紀綱,你不得好死。” 紀綱不理會他的叫罵,而是一字一句地道:“哎,你那小侄兒,才四歲呢,這樣的年紀,真是可惜了。難道你忍心,讓他也跟你一樣受苦嗎?有些事,你已解釋不清楚了,你若是再不交代,我這邊如何向陛下復命?說罷,說出來,至少可以留一個全尸。” 崔一紅嗚嗚嗚地嚎哭,隨即咬牙切齒地道:“我干爹絕不放過你。” 紀綱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你干爹太愚蠢,這宮里頭,唯一有本事的……太監也不是你干爹。我的耐心,已至極限,我再問你一遍……” 崔一紅咬著牙道:“你殺了咱吧,殺了咱吧。” 紀綱再沒有說什么,而是匆匆踱步出去。 出了刑房。 紀綱陰沉著臉,錦衣衛指揮使僉事劉向匆匆而來,低聲道:“拿了這崔一紅,宮里頭那些沒卵子的會不會……” “我們在辦欽案,怕個什么?”紀綱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情緒,只是聲調悠閑地道:“任何人牽涉到了欽案都別想走出去。說到底,這不過是個宮里的奴婢罷了,不算什么。” 頓了頓,紀綱深深地看了這劉向一眼,此又道:“當初陛下重建錦衣衛,是咱們幾個兄弟,一手將這錦衣衛拉扯起來的,那些沒卵子的家伙,卻在陛下面前使絆子,想趴在你我的上頭,做太上皇!”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