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朱能和張輔幾個看著書信,卻是面面相覷。 “會不會是疑兵之計?” “大將軍,卑下以為……這極有可能!胡氏狡詐,不得不防。” 朱能沉吟著道:“既如此,就更該小心了,明日再派一隊人馬渡江,繼續(xù)探一探虛實。” 張輔點頭。 朱能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于是皺著眉頭又道:“你說,會不會那幾個小子,真的撞了大運……” 張輔卻道:“事情就古怪在這里,若是大勝,為何他們不派人傳來消息呢?到現(xiàn)在為止,交通斷絕,所有的斥候都石沉大海。他們?nèi)魟伲貢臀覀兟?lián)絡(luò)吧。” 朱能便點頭道:“俺兒子,俺是知道的,你說的對,他若是勝了,必是恨不得敲鑼打鼓,教所有人都知道。” 說罷,咬牙切齒地道:“這個胡氏,真是陰險狡詐,這卑鄙無恥的小人,俺兒子若有什么好歹,我定將他凌遲。” 張輔也是一臉沉痛,他那兄弟,迄今也沒有消息呢! 他默默嘆了口氣,轉(zhuǎn)而道:“大將軍大病初愈,還是不要如此勞碌,更不要大動肝火,將養(yǎng)身體要緊。” 大概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人是特別容易傷感的,朱能眼眶紅了,帶著幾分憂色道:“這教人怎么將養(yǎng)身子?哎……我那兒……” 說罷,一屁股坐下,喃喃道:“這幾日,我是憂心如焚,輾轉(zhuǎn)難眠啊……我那兒子,平日里雖也胡鬧,可本心還是好的,他是個大孝子,別看嘴上不說,可心里……是處處都念著我這個爹呢。” 說著說著,眼淚便禁不住落了下來。 朱能擦了擦淚,道:“教你這個小子見笑了。哎……我想這一次他如此冒失,一定是希望在俺的跟前露露臉,少年人嘛,不都是這個心思嗎?” 可說到了沉痛處,朱能又更咽:“可俺呢,俺真不是東西啊,平日里對他除了打就是罵。這么孝順的一個孩子,俺平日里卻如此的嚴厲,俺不是人啊。” 說著,朱能一個耳刮子,煽在了自己的臉上。 張輔沒有阻止,他也心里像堵了一塊大石一般。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匆匆而來。 “報,報……” 朱能收了淚,看著沖進來的校尉。 校尉道:“咱們的先鋒兵馬,破了一處關(guān)隘,至高平,原本以為有一場惡戰(zhàn),誰曉得……那城頭,竟是我大明的旗幟。” “后來一打聽,說是漢王衛(wèi)與天策衛(wèi)攻城略地,早已占了升龍城,附近州縣,望風而降!朱將軍率主力,一路南下,追殺胡氏殘黨去了。” 朱能:“……” 張輔有些不信,道:“怎么可能,是不是……誘敵之策?” 校尉苦笑道:“起初一次次確實以為是誘敵,可這高平都拿下了……” 此話一出,朱能和張輔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對啊! 就算傻子也明白,誘敵不是這樣誘的,他們面對的可是大明中軍,一支孤軍,尚且可以把人騙進去,可大明的主力,他們敢放棄北方連綿的群山,將大明中軍引誘到平原里進行決戰(zhàn)。 唯一的可能就是…… 朱能一拍大腿,大叫道:“下令,下令,張輔,你率左營,立即進發(fā),我隨后親率中軍在后。” 張輔不敢怠慢,立即道:“是。” 于是十萬大軍,連夜渡江,直撲升龍城門戶高平。 可等到他們抵達高平的時候,城中的天策衛(wèi)卻沒有開門。 張輔叫了老半天,對方只說為防襲擊,只許左營在城外駐扎。 好不容易,等候后隊的中軍抵達。 朱能氣勢洶洶地騎著馬,親帶護衛(wèi)到了城下,手里拿著馬鞭,高呼著對城上的人道:“這里誰主事,出來說話。” 一個軍將便探出了腦袋來:“又有什么事。” 朱能道:“知道爺爺是誰嗎?” 軍將答得很直接,道:“不知道。” “我乃征夷大將軍朱能!”朱能怒道。 軍將道:“卑下見過大將軍。” 朱能道:“給老子開城門,爺爺累了,要入城休息。” 軍將道:“可是我奉命在此,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得入城,無論是安南人還是大明的軍馬,若是放進來一個,上頭要砍了我的腦袋。” 朱能勃然大怒:“上頭?你上頭是俺兒子,你怕他砍了你的腦袋,難道不怕我砍了你的腦袋?” 軍將道:“大將軍,朱勇營官,還特別有過交代。” 總算有了兒子的消息,朱能心里微微一暖,語氣緩和了一些:“咋的說?” “朱勇營官說了,天王老子也不許進城,中軍若來,就在城外呆著!還特意交代,就算是他爹,也老老實實地在城外呆著去。” 朱能:“……” 只見這軍將接著道:“大將軍,卑下也是奉命行事,大將軍息怒。” 朱能氣沖沖地怒道:“你若也有兒子,也是這般對他爹的,你能息怒嗎?” 軍將:“……” 城下傳出了咆哮:“入他娘,入他娘的,這個逆子啊,我怎么就生了這么一個小畜生!” 罵罵咧咧了一陣。 不過似乎也毫無辦法。 你說該樂一樂吧,朱能又樂不起來。 你說罵人吧,這又好像是在罵空氣。 當下,朱能道:“他不仁我不義,我要參劾這個小畜生一筆。” 丟下這句話后,便乖乖打馬走了。 ………… 亦失哈心知此時陛下的心情,是糟糕到了極點,因而萬事都小心翼翼的。 每隔一兩日,就有前頭的奏疏來。 而這些奏疏,無一例外,盡都是朱能和顧成上奏的。 這兩路軍馬,都不斷地說明了中軍和右路軍的情況。 可……里頭沒有關(guān)于朱高煦幾個人的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壞消息。 朱棣有時默坐在案頭上,老淚縱橫,看著朱能的奏疏,口里喃喃著道:“朱卿家……的心情和朕一樣,可他依舊還忍痛坐鎮(zhèn),決口不提火速進兵之事哎……朕既為有這樣的愛將而慶幸,又為之痛惜。” 亦失哈這個時候,一句話也不敢說。 半響,朱棣合上了奏疏,又道:“說來說去,還是怪朕啊!朕實在糊涂,張安世的計劃,沒有錯,錯就錯在不該選朱高煦這個逆子為帥,如今倒是將朱勇和張軏、丘松幾個害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卻是艱難踱步。 這幾日,他都沒有回大內(nèi),實在沒有面目去面對徐皇后。 又過了一日,讓人將朱高煦的兒子給抱到他的面前,看了又看,這襁褓中的孩子……自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竟還咧嘴對他樂。 而朱棣,人就繃不住了。轉(zhuǎn)過頭去,拼命擦拭著眼淚。 性情中人,遭遇至親骨肉之痛的時候,難免比別人情緒更大一些。 他吸了口氣,隨即下旨,命趙王入京。 趙王朱高燧,其實并沒有就藩,出于對這個幼子的信任,朱棣卻命他鎮(zhèn)守在北平。 手握著北平十萬精兵,防備關(guān)外。 此時,突然要急詔趙王朱高燧入京,亦失哈清楚,這定是陛下痛惜二兒子可能戰(zhàn)死,因而想到了自己的三個兒子,沒了一個,便急切的希望兒子們都在自己的身邊。 于是,他忙點頭道:“奴婢這就去給通政司傳達陛下口諭。” 朱棣頷首道:“讓趙王回來陪一陪他的母親吧,太子事多,無法經(jīng)常陪伴他的母后左右,趙王可以代勞。”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