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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解縉的話，雖然討厭，可朱棣卻知道，這乃是絕大多數(shù)百官的想法。

    無論朝廷發(fā)生什么事，能不能解決，都先要來一套所謂文治的說教。

    好像離開了這些，天下就要大亂似的。

    于是心煩意燥的朱棣，直接站了起來，正待要拂袖而去。

    卻在這個時候，有宦官匆匆進(jìn)來道：“陛下，陛下，松江府華亭縣有急奏，有急奏！”

    朱棣聽罷，臉色頓時就更陰沉幾分了，眼下幾乎松江、蘇州、常州等地，只要涉及到大疫的奏報，內(nèi)廷都可暢通無阻，無論什么時候，都要第一時間奏報。

    正因如此，這宦官才不管不顧的進(jìn)來。

    朱棣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華亭肯定又出了什么事。

    只是眼下，整個松江府都是生靈涂炭，華亭還能報上來什么急奏呢？十室九空嗎？

    朱棣深吸一口氣，強(qiáng)打起了精神，便道：“拿來。”

    亦失哈忙是上前去，接過了奏報，隨即送到了朱棣的手上。

    朱棣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奏疏，低頭一看：“臣華亭縣劉勝奏：華亭告急，百姓病死者十之一二，臣不甚恐懼，今知一人，竟得防疫之法，此法曰種痘，得此法之人，乃是本縣生員，姓李名文生，得一奇書，照此書施救，可使百姓不染瘟疫。”

    “其所在莊村，竟無一人染疫，此臣親眼所見，果然效果顯著……皇天佑好生之德，今得此法，普天同慶，臣已命文吏、生員，習(xí)得此法，大疫之下，當(dāng)推而廣之，方可救人于水火……”

    朱棣越看，神色越是顯得詭異。

    見朱棣癡癡地看著那奏疏，不發(fā)一言。

    解縉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他們以為又是什么糟糕的事，讓情緒易怒的陛下又勃然大怒，因此大氣不敢出。

    可朱棣很久沒動靜，解縉才低聲道：“陛下……陛下……”

    朱棣這才茫然地抬起了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解縉。

    解縉道：“陛下……不知這奏報之中……”

    朱棣卻道：“你們……誰知道這李文生是何人？”

    “李文生？”

    大學(xué)士面面相覷。

    這個名字……實(shí)在聞所未聞。

    “此人……可是華亭縣令？”

    朱棣搖頭：“這是一個秀才。”

    一個秀才？

    陛下為何會關(guān)心一個秀才？

    莫非……有人借大疫謀反？

    這其實(shí)也可以理解，大災(zāi)時節(jié)，再加上落第的秀才，基本上是所有謀反材料里的兩個重要條件。

    許多謀反大案之中，都有這兩個關(guān)鍵詞。

    只見朱棣繼續(xù)道：“此人……有大德啊，他一人……救活了不知數(shù)百還是上千人……不不不……此人所救的，又何止這些呢……”

    見眾人還是不解。

    朱棣想要咧嘴笑。

    可很快……朱棣又有疑慮，這是真的嗎？這奏報是否真實(shí)呢？

    若是奏報有誤，豈不是白高興一場了？

    謹(jǐn)慎起見，朱棣隱忍著笑容，將奏報給亦失哈：“給眾卿傳閱，給他們看看。”

    一頭霧水的解縉眾人，一個個看過奏疏，也都是瞠目結(jié)舌。

    解縉道：“陛下……此事當(dāng)真嗎？”

    “華亭縣令……此人如何？”

    “這……”

    朱棣冷冷地看著解縉：“有什么話……不妨直言。”

    解縉道：“華亭縣令，乃國子學(xué)生出身，臣見過他，他談吐有些粗鄙，臣擔(dān)心他的奏報不可信。”

    對于這個人的情況，作為大學(xué)士的解縉有一些了解。

    可以說，大明現(xiàn)在的大臣，大抵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正途出身，如解縉這樣的，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進(jìn)士。

    還有一批，就是太祖高皇帝的時候，因?yàn)榇蟪己凸賳T殺的太多了，殺掉了一批，便立即需要有人取代，于是……國子學(xué)就成了預(yù)備役這些人，今日還在國子學(xué)里混日子，第二天就被拉去做官。

    簡單，粗暴。

    若是干的不怎么樣，可能第三天，又丟了腦袋。

    是以，那時候大家都在過山車，所謂人生大起大落，你不到明天，永遠(yuǎn)都不知道會發(fā)生點(diǎn)啥。

    華亭縣令劉勝，就是在這個背景之下出身的人。

    當(dāng)然，等到太祖高皇帝之后，正途出身的大臣，如解縉這樣的人開始進(jìn)入中樞之后，他們雖還保留著官身，但基本上仕途其實(shí)已經(jīng)沒有多少希望了。

    在正途出身的大臣眼里，他們是被鄙夷的對象，解縉不喜歡這些人，認(rèn)為這些人根本不算是真正的讀書人。

    朱棣聽到解縉的評價，也不禁猶豫起來，看向胡廣和楊榮。

    胡廣沒做聲。

    但是楊榮卻道：“此等事，他一縣令，豈敢瞞報？此次大疫，并非只是華亭一縣，這胡亂奏報對他有何好處？臣倒因?yàn)椋蝗艄们倚胖巯庐?dāng)務(wù)之急，是朝廷必須得有一個用得上勁的地方，百姓已經(jīng)苦不堪言，應(yīng)該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救治之方。現(xiàn)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應(yīng)該立即派人去了解情況，若是當(dāng)真管用，要立即推而廣之。陛下……這事等不得了啊。”

    朱棣深吸一口氣：“卿家所言，頗有道理，朕沒有想到，一個秀才……有這樣大的本事，若真管用，這就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是真正你們口中所說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啊。”

    朱棣振奮精神：“派出人員下旨，立即命所有的醫(yī)戶，往華亭……”

    朱棣道：“這秀才若是當(dāng)真能救人，依朕看來……他可以封侯。”

    眾人聽罷，心里震撼。

    封侯……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細(xì)細(xì)一想，如此大功，即便封侯，也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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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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