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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是帝都打來的。

    霍崤之有點心煩，他想點支煙，車上倒是有一盒從前抽剩下的，隔著手套箱都能聞見味道，可咬了半晌煙頭，他終究沒點，開門下車。

    冷風(fēng)呼呼地吹過來，刺泠泠撲在臉上。

    外套有喬微穿過的味道。

    給自己剝了顆糖，薄荷的涼氣直達肺腑，他深吸了一口氣。

    鈴聲又響，霍崤之這一次終于點了接通。

    老頭大概對他把千里迢迢跑來g市的林欣瀾晾在一邊很不滿意，連著下了幾道死命令，要他回帝都過年。

    不消說，過年是假，他的目的，和上次又是大同小異。

    這事兒自然談不攏，父子倆又是怒氣沖沖掛了電話。

    果然，霍崤之又接通另一個號碼，那邊助理小聲通稟道，“董事長說，既然德林的千金你不喜歡，那就再換幾家，總能找到你喜歡的……”

    霍崤之一一聽完，又聞那端勸道，“霍少，您還是先回來吧，就算您暫時不想結(jié)婚，也還有更迂回的辦法。

    別總和董事長作對，把人往那對母子那邊推，他始終是偏愛你的。”

    偏愛？

    霍崤之聞見這兩個字，唇角便翹出一抹冷笑。

    倘若真是偏愛他，又豈會做那么多年的瞎子、聾子？

    回去嗎？

    偏不。

    霍崤之將掌心的煙掐斷，利落扔腳底下碾碎。

    ***

    醫(yī)生叮囑過不能停藥，直到過年前一天，喬微才發(fā)覺冰箱里的藥吃完了，port也到了護理時間。

    找齊了病例，手機、錢包，喬微拿起遙控，準備關(guān)電視出門的時候，瞧著新聞，手下頓住了。

    屏幕播放的是g市本地新聞臺，媒體請來幾位專家開研討會，一一列出了作為g市新商圈開發(fā)商的幾大失責(zé)，先是事故頻出，又到工期拖延……將環(huán)海批評得肌無完膚。

    鏡頭還插播了幾個民眾群起掛橫幅抗議的片段，顯然事態(tài)已經(jīng)極嚴重了。

    喬微之前便隱隱有些預(yù)感，這塊蛋糕太大，一家吞不下，只要稍微生出點意外，后果都是極嚴重的。

    但后來環(huán)海拉來一眾企業(yè)投資，勢頭瞧著挺好，喬微搬出了席家，也就沒再關(guān)注。

    直到如今瞧見新聞才知道，原來環(huán)海已經(jīng)懸在線上、岌岌可危了。

    喬微清楚，媒體若是繼續(xù)狂轟爛炸，上頭最后若是頂不住壓力更換開發(fā)商，環(huán)海前期傾盡全力的投入，很有可能血本無歸。

    身處漩渦中心，席越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焦頭爛額，在她面前卻沒有顯露分毫。

    出院之前，甚至還每晚定時過來看她。

    她想著，一時又覺得心情復(fù)雜。

    有心想打個電話問問怎么回事，號碼撥到一半，又嘆氣收起來。

    即使問了，她也什么都幫不上，安安靜靜別給他們添麻煩，才是最好的選擇。

    ***

    年假期間，醫(yī)院的病人大多回去過年了，住院部的大樓清冷許多。

    喬微化療時候，只覺得身上沒有哪個地方是不軟、不疼的，休養(yǎng)一段時間，身子卻又硬朗起來。

    她從前不注意這些，自從住院之后，倒是知道刻意地叫自己多鍛煉了。

    上樓、下樓、排隊，待到繳完費時，大冬天還出了一身薄汗。

    腫瘤科住院部與門診樓隔了一片小花園，喬微拿著繳費單穿過花園，過去拿藥，走出幾步，忽地停下了。

    她發(fā)覺，不遠處水池邊上坐輪椅的人，是從前十八樓與她住同一間病房的老太太。

    大冷的天，老人孤身在那邊，外套上落了一層霜露，因印潮發(fā)暗，顯然，已經(jīng)坐許久了。

    喬微住十八樓時候，受到了老太太頗多照顧，腳步微頓，她折身朝人過去。

    “奶奶。”

    老太太遲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抬頭，辨出眼前的人，“小喬？”

    她說話的聲音微啞，有氣無力，才出口，又咳了幾聲，顯然身子又比那時差了不少。

    “明天就是三十，怎么又回來醫(yī)院了呢。”

    “回來拿藥。”

    喬微晃了晃手里的單子，又蹲身道，“天冷，外面不能坐久了，我推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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