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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那么一想，賀予就頓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割裂似的疼！那魂魄仿佛想掙開這具身體的束縛，從背后猛地擁抱住這個要與自己漸行漸遠的男人。抱住他，讓他不要走。

    別走。

    他渾身都在細密地顫抖，臼齒咯咯作響，忍耐著那種莫名的撕心的痛。

    閉上眼睛……

    “咔噔。”

    門，終于在他身后合上了。

    至腳步聲慢慢地消失，賀予脫力似的靠在這間囚室的門板上，目光仍對著剛才謝清呈垂著眸靜靜坐過的地方。

    那里仍有一束光照下，光束下的清癯之人卻已離開了。

    賀予抬起手，指尖冰涼，發(fā)著抖，觸上了自己的心臟位置——

    曼德拉的教條為最高。

    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沒有什么不可取代的人。

    這些話像是咒語一樣緊束著他的魂靈，兇狠地將在他心里嘶聲哀呼著的巨龍封印囚禁下去。

    砰地一聲，蛟龍沉淵！

    他在心臟巨大的疼痛之后迎來的是更大的麻木，最后一縷從他心中逃逸出的溫情，是他二十歲生日時，謝清呈坐在他對面，隔著火鍋的霧氣，平和地對他說的一句——

    “生日快樂。”

    他仰起頭，喘息著，胸口的控制器散發(fā)出熒熒紅光，這一聲久遠的溫和祝愿，終究如漣漪擴散，慢慢地……

    歸于死寂了。

    謝清呈最終還是經(jīng)過秘密通道，被帶到了地堡實驗室。

    這個曼德拉島最深的地方守備重重，他坐在輪椅上，被推著一路往下，最終通過了三道合金防爆厚門關(guān)卡，來到了那座大得夸張的地下室內(nèi)。

    最后一重門在他身后合上。

    謝清呈被推到地下實驗室的中心。

    那里矗起了兩座特殊玻璃制成的防暴轉(zhuǎn)移艙，瞧上去就像巨大的膠囊。裝置看似簡單，實則安全系數(shù)極高，很少有武器能夠毀壞這個裝置，傷害到里面的東西。

    這就是即將進行大腦移植的地方了。

    段璀珍已經(jīng)張開雙臂，躺在了其中一個膠囊艙內(nèi)，另一個空艙是給謝清呈準(zhǔn)備的。在這個裝置后面，黑壓壓地立著一群改造人和改造鬣狗，他們負責(zé)守護整個儀式，目前全是待命狀態(tài)，額頭的控制環(huán)像一雙雙紅色的眼睛閃爍著，在黑暗中亮起了無數(shù)顆暗紅色的星。

    安東尼以及其他幾個高級科研員正在龐大而復(fù)雜的裝置前忙碌著，此刻安東尼在對謝清呈的dna樣本進行著最后的分析計算。

    而段聞坐在之前段璀珍坐過的主位椅子上，身后立著面無表情，像是在神游待機狀態(tài)的李蕓改造人。

    他看著科研員把謝清呈一路推近，最終停在他階下，幾米遠的地方。開口道：“你來了。”

    “我來了。”

    “有什么最后想交代的嗎。”

    “沒有。”謝清呈說，“你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

    段聞：“……”

    對于謝清呈真的就這么束手就擒這件事，段聞是不那么信的，直到這一刻他還是很警覺，盡管進這間地下室光是全身掃描就能把身體內(nèi)外的哪怕一顆不足零點五毫米的彈片都查的一清二楚，他依然對他心存戒備。

    段聞緩緩起身，走到謝清呈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著他病朽的面龐，雪白的紗布，紗布上滲出的血，血下凹陷的眼眶。

    真奇怪……

    明明是個殘廢成這樣的人，為什么就讓他覺得這么不安呢。

    明明身上除了固定著他的鐐銬，什么金屬也沒有，為什么還讓他覺得那么危險？

    段聞沒有放松，他對謝清呈說：“我會兌現(xiàn)我的承諾，把賀予放出去，并解除對他的思想控制。請你先進生物艙吧。”

    謝清呈卻說：“請你先放了他。等他回去了，你當(dāng)著我的面與破夢者的指揮官聯(lián)系并說明情況，我確認他安全抵達，就自愿進入艙內(nèi)配合你們的手術(shù)。”

    “……”

    “這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順序，段聞。”

    段聞未答，段璀珍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她人已經(jīng)在艙內(nèi)了，聲音是通過艙內(nèi)的擴音器傳出來的，脆稚的童聲在此時聽來分外詭譎。

    “初皇，現(xiàn)在是情況有變。”段璀珍說，“我們必須先進行手術(shù)，賀予得留在這里直到手術(shù)完成，除非你有本事讓外面那些逃出監(jiān)獄的破夢者停止進攻。”

    謝清呈聽完了段璀珍的話，卻沒有朝段璀珍的方向抬頭，他的面龐仍然是朝著段聞?wù)局奈恢茫骸澳阋逞詥帷！?

    “……你放心，手術(shù)結(jié)束了我就放他回去。”

    謝清呈靜了一會兒：“李蕓說的力量你恐怕始終也無法明白，陳黎生。”

    “什么陳黎生，他姓段！”段璀珍厲聲道，“好了，不必那么啰嗦，段聞，把人帶過來，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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