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顧朝辭與穆念慈抬眼望去,只見面前六尺處,站著一個老年乞丐,頭發(fā)灰白,胡子拉碴的,也看不出究竟多大年紀(jì),衣衫襤褸, 雙膝都露在外面,面色蠟黃,看起來瘦骨伶仃。 穆念慈素來心地善良,憐老恤貧,她能被洪七公傳授武功,全因當(dāng)年救助兩個乞丐,眼見這老乞丐如此慘相,當(dāng)即便要分吃食與他。 可又隨即想起顧朝辭, 說的那些江湖往事, 這老乞丐怎能出現(xiàn)在,這等干凈酒樓中,明顯有蹊蹺,對這種來路不明之人,她當(dāng)下望向顧朝辭,瞧情郎如何處置。 顧朝辭自然生了疑心,暗忖道:“只是吃個飯,就來了這么一位不速之客!” 也在尋思:“莫非是丐幫中人,找辣手書生了?” 動念間,再次打量了老乞丐一番,看上去,沒甚破綻,但也唯恐走了眼,上了大當(dāng)。喝干了手中一碗酒, 微微一笑道:“老兄,你確定只要吃的, 不要別的?” “公子能賞小老兒一口吃的, 小老兒哪還敢要別的?”老乞丐點(diǎn)頭陪笑, 那臉上的皺紋,都能擠死蒼蠅了。 顧朝辭端起一碟肉,笑道:“既如此,老兄請罷!”說著手掌一推碟邊,那只碟子挾帶微風(fēng),朝著乞丐胸口撞去。 這一撞蘊(yùn)含渾厚內(nèi)勁,若打中胸口,這人非死即傷,只要對方閃避,或者出手相格,底細(xì)就藏不住。 哪知那碟子離乞丐胸前,已不及二寸,他仍是茫然未覺,只是滿面堆歡,兩眼直勾勾,望著碟子中的肉,大咽口水。 顧朝辭嘴角微揚(yáng), 身子倏然探出, 右手在碟沿輕輕一搭,將去勢化解,輕輕將碟子送到乞丐手中。 那乞丐好似仍是渾然不知,自己適才已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了一圈,手里一接住碟子,也不道謝,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那只臟兮兮,又干又瘦,好似雞爪般的手,抓起肉塊,開始狼吞虎咽。 顧朝辭這招就是在試對方武功,他也不伸手招架躲避,更不暗運(yùn)內(nèi)功護(hù)身,顯是絲毫不會武功的模樣,但臉上不現(xiàn)驚惶之色,心道:“老頭啊老頭,你裝得也太過頭了,我這一去,不是很快,你若慌慌張張的閃避、格擋一下,或許還能給你騙了過去。” 他也不說破,心想:“且先瞧你想做什么,再作計較。”遂也不再看對方,抬手斟酒。 這時王三兒,剛招呼完一桌客人,眼光往這邊一瞥,勃然大怒,大踏步地邁了過來,夾手搶過乞丐手中的碟子,擲在地上,朝樓下大喝道:“李六敢,你他媽的,長沒長眼睛哪?放這家伙進(jìn)來,誰還吃得下飯?” “還不給我滾!” 最后這句,卻是對那乞丐說的。 “騰騰騰……” 樓下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口那被稱作“李六敢”的伙計,一上樓,朝著王三兒滿面堆笑地道:“三哥,對不住了,我就是去方便了下,一眼沒顧到,讓這花子溜了進(jìn)來,下次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三輕哼了一聲,再不言語。 李六敢回過頭來,見那乞丐,仍趴在地上,撿那些灑出來的肉吃,頓時氣往上撞,破口大罵道:“你奶奶的死花子,還不快滾!” 說著提腳向那乞丐臂部踹去,不料腳到中途,忽然一股疾風(fēng)襲來,李六敢立足不穩(wěn),一個趔趄,退出了三四步。 頓時嚇了一跳,抬眼一看,卻是那位自斟自飲,眼皮也不抬的書生公子,此刻正收回手臂,抖了抖衣袖。 只聽他淡淡道:“這肉是我請他吃的,人也是我請進(jìn)來的,你太不給我面子了!” 李六敢與他離了尋丈距離,看樣子就被人家一袖風(fēng),扇的立足不定,情知遇上江湖中人了,哪敢多嘴?只好勉強(qiáng)笑了笑,忙忙點(diǎn)頭道:“是是,是是,公子爺說的是。” 王三兒能做伙計頭,自是懂的一些人情事故,一見風(fēng)頭不對,連忙滿臉含笑道:“公子請客,小的們自然沒有話說,不過……可是……我們這是酒樓,要做生意的呀! 他在這里,又臟又臭的,的確有礙小店觀瞻,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話,叫他到門外去吃,您看怎樣?” 顧朝辭微微一笑,這兩人雖然市儈,但做生意的,也有規(guī)矩難處,他又軟語商量,倒不便再說什么,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就按你說的辦吧,再給他上盤牛肉,一只肥雞,還有面餅,都算我身上。” 王三見場子圓了下來,連連點(diǎn)頭哈腰道:“那是那是,公子樂善好施,積德行善,天下少……”一面恭維顧朝辭,一面用足尖,踢了踢地上的乞丐道:“花子,也不知你幾世修來這等福分,快走罷!” 那乞丐撿起最后一塊肉,塞在口中,爬起來對顧朝辭施了個禮,含含糊糊地道:“多謝……公子……”說著踉踉蹌蹌,邁步就走,那李六敢昂首挺胸跟在后面,顯然要看他出店。 誰知這乞丐,剛走到樓梯口,腳下一滑,向前踉蹌幾步,終于立不住身形,一下?lián)涞乖诘兀们刹磺桑p手正按在,一個剛上樓的,客人鞋面上。 他雙手又是油膩,又是污穢,這一按將上去,那人的緞面鞋子,早不成模樣了。 這時樓梯“咯吱咯吱”還在響著,此時又上來兩名大漢,這兩人身高八尺有余,好似兩個巨無霸似的,此時往樓梯口一站,還頗有幾分威風(fēng)。 這領(lǐng)頭之人,一襲白衫,手搖折扇,一派名士裝束,很有歐陽克那副派頭,可惜長得不敢恭維,臉型又瘦又尖,說他獐頭鼠目,都算沒冤枉。 他見一乞丐,竟然弄臟了自己鞋子,登時大怒,一腳就踹了出去,大罵道:“臭花子!活得不耐煩了!敢弄臟你家爺爺?shù)男樱 ? 他這一聲大喝,酒樓喧囂之聲驟停,所有目光,幾乎一起向樓梯口的三人瞧去。 “啊,這是張公子……” “張公子,近段時間可好啊…… 霎時間,阿諛奉承之聲四起。 本地人都知道,別看他長得獐頭鼠目,一臉奸相,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人那姐姐可是國色天香,聽說被“衍圣公”府上的小公子,抬去做妾了,從而有了曲阜一霸張九郎。當(dāng)真人的名,樹的影兒。 說他跺跺腳,曲阜震一震,那一點(diǎn)也不是吹大話。 誰人不知,自唐以來,朝代如何更替,曲阜縣令永遠(yuǎn)都是孔家人,就說而今,山東歸于金國治下,有一個衍圣公,是為北宗。 在宋國,還有一個衍圣公,當(dāng)年隨高宗南遷衢州,是為南宗,由此可見,孔家在朝廷地位,何等不可或缺。在天下讀書人心里,那更不用說了。 姑且不說,與孔家沾親帶故的張九郎,就拿他身后兩名隨從來說,“曲阜雙熊”趙家兄弟,放眼全城,也很少有人,敢招惹這對煞星。 現(xiàn)在一眾“貴人”玉趾光降,無怪會有這么多人,打招呼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