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青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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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榮稱是,接了信正要走,身后謝容與忽道:“等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關鍵的節(jié)點,起身離案,從德榮手里拿回信,將其中一行反復看了數遍——
“這名書生自稱姓徐,應該正是徐述白……稱自己此行上京,正是為告御狀而去,他要揭發(fā)修筑洗襟臺的真相,讓事實大白于天下……”
揭發(fā)修筑洗襟臺的真相,讓事實大白于天下。
修筑洗襟臺的真相。
什么叫……修筑的真相?
徐途販賣次等木料,何鴻云從中牟取暴利,致使洗襟臺塌。
這不該是洗襟臺坍塌的真相嗎?
而修筑洗襟臺,是昭化帝提議,朝廷明令頒布,臣工士子乃至天下人擁護的決策,這其中,能有什么真相?
修筑在前,坍塌在后,短短幾字之差微乎其微,說不定只是青唯的筆誤,只是老夫婦或者薛長興在轉述時的口誤,但不知怎么,謝容與就是直覺這幾筆看似謬誤的措辭事關重大。
他握緊信紙,問德榮:“何鴻云是不是至今不肯畫押?”
德榮道:“是,獄卒已用了刑,但他拒不畫押,直言要見殿下您,刑部昨日還來昭允殿請過,但是殿下您回絕了。”
謝容與想到一種可能。
如果……只是如果,徐述白上京要告的御狀,不是針對何家呢?
徐述白是徐途的侄子,徐途就是販賣次等木料的人,所以所有人都會理所當然地想到,徐述白上京告御狀,是為了揭發(fā)何鴻云偷梁換柱牟取暴利的惡行。
可是徐述白決定上京是在洗襟臺修成之前,他若在那時得知木料被換,是來得及阻止士子登臺的,他為什么不阻止呢?
還是說,他另有要事,才不得不馬不停蹄地上京?
思緒仿佛開了閘,謝容與驀地憶起徐述白在臨上京前,對扶冬說的話——
“這個洗襟臺,不登也罷!”
“我上京為的就是洗襟臺!是要敲登聞鼓告御狀的!”
洗襟臺是為士子而建的,在天底下每一個士人心中,都象征著尊榮,哪怕徐途換了木料,徐述白恨的也該是徐途,是利用洗襟臺立功升官的何鴻云,而不是洗襟臺本身,可當他說出“洗襟臺不登也罷”時,分明是帶著對這座樓臺的憎惡的。
徐述白一個士人,為何會憎惡洗襟臺?
他上京要告的御狀,究竟是何家,還是另有其人?
他最后與馮姓老夫婦說,揭發(fā)修筑洗襟臺的真相,“修筑”二字,指的到底是被偷換的木料,還是樓臺修筑的緣由?
謝容與將信函一收,一刻不停地往天牢走:“讓刑部把洗襟臺的重審案宗拿給本王,本王要見何鴻云,快!”
如果……如果當年徐述白上京,不是為了狀告何家,那么何家哪怕殺了徐述白,大可以說他是畏罪失蹤,何必做出他死在洗襟臺下的假象?
還是說,何家當年并沒有殺徐述白。
徐述白的失蹤,也與何家無關?
三司定罪,要將草擬的罪條一一念給嫌犯聽過,包括所有被害人的名錄,何鴻云遲遲不肯畫押,是因為這個徐述白嗎?他要見他,是在這短短的三個字中聽出了什么被掩埋在昔年塵埃下的真相嗎?
“調玄鷹司所有在衙兵馬到刑部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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