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青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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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舟聽了何鴻云的話,思量片刻,說道:“念昔當初既然是好意,這事的過錯不在你,朝廷問起來,把事情說清楚不就行了?”
何鴻云道:“你說得容易,這案子我當年沒說實話,就有隱瞞之過,再者,我拿給林叩春買藥的銀子,是從我私庫里出的,我那時極其信任林叩春,什么字據(jù)、賬本都沒留,朝廷如果問起銀子是怎么來的,我作何解釋?”
江辭舟道:“你不必急,左右這事急也急不來。當年瘟疫一發(fā),朝廷讓戶部的賀郎中買藥,他沒買到藥,被寧州的府官一紙訴狀告到御前,眼下這案子重審,旨在為賀郎中平冤,并不在銀子的由來上。這樣,賬本在我手里,我?guī)湍銐阂魂?,你趁這些日子,趕緊去找能證明清白的證據(jù)?!?
何鴻云感慨萬千:“子陵你是真心為我著想!”
這里到底是京兆府的地盤,不是說私話的好地方,兩人把事情捋清楚,何鴻云便與江辭舟辭去,趕著“自證清白”去了。
高子瑜就候在公堂里,見江辭舟出來,知道他還要過問案情,把他引到自己值房,從鎮(zhèn)紙下取出一份訴狀,遞給江辭舟,“當年那位寧州府官姓常,后來在寧州宿縣做縣令,賀郎中被革職后,不能入流,就成了他的主薄。兩個人說起來都是好官,因為瘟疫案,這兩年他們一起走訪了被這案子波及的百姓與藥商,請求他們原諒,常縣令送來的訴狀里,后頭也附上了這些百姓的供詞。”
高子瑜見江辭舟看狀子看得認真,又道:“當年朝廷革賀郎中的職,本來就是為了平息民怨,他到底有沒有罪,狀面上其實很清楚。眼下要為賀郎中平冤,不難,只要把案情重新梳理一遍即可,只是下官聽說,虞侯在陽坡校場救下的證人,手里似乎有新的線索,不知……”
高子瑜話未說完,忽聽外頭有衙役亟亟叩門:“高大人,您家里似乎出了點事,府上來人,說是——”
一語未盡,門被推開,一名高府廝役幾乎是絆了進來:“二少爺,府上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高家近來亂作一團,江辭舟與青唯都有耳聞,府上的廝役這么闖進值房中,若是尋常倒也罷了,今日恰好有高官在,高子瑜神色難堪,他立著沒動,斥道:“慌慌張張不成體統(tǒng),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然找來衙門!”
廝役急道:“早上大夫來為小夫人診脈,說她動了胎氣,腹中胎兒有恙,后來也不知怎么,小夫人就與表姑娘吵了起來,眼下愈吵愈厲害,一個鬧著要上吊自盡,一個收拾了行囊,說要搬去尼姑庵住,大娘子根本攔不住,二少爺您快回去看看吧,要是再驚動了老爺,事情可就了不得了!”
高子瑜一聽這話,臉色也變了。他不好請辭,看向江辭舟,江辭舟擱下訴狀,“既然家中有要緊事,通判還是先回去看看,案子不急,擇日再議也行?!?
高子瑜遂點頭,與江辭舟拱了拱手,疾步出了值房。
高子瑜一走,青唯徑自跟了幾步,她直覺此事不小,心中擔(dān)心芝蕓,回頭與江辭舟道:“我也得去看看。”
江辭舟“嗯”一聲,看她一身廝役打扮,走過來,把她身上素氅褪了,將自己的絨氅裹在她肩頭,“讓德榮把馬卸了給你?!?
青唯翻身上馬,疾跑了沒幾步,看到街口高府的馬車,縱馬奔過去,鞭子挑開馬車的側(cè)簾,斥說:“家里都鬧成這樣了,還乘什么馬車?換馬??!”
說著,也不等高子瑜,亟亟揚鞭,朝高府的方向奔去。
高府果然鬧得厲害,府門口居然沒人守著,青唯還沒下馬,府中就傳來惜霜的哭訴聲:
“自從表姑娘住進府中,妾身何時不忍,何時不讓?妾身母子二人,自知身份低微,一直委曲求全,可我自己委屈便罷了,這事關(guān)系到妾身腹中孩兒的安危,叫妾身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昨晚那晚羹湯,分明是表姑娘端給妾身的,妾身吃過后,就覺得不舒服,早上大夫來看,才知……才知那羹湯有異,許是傷到了胎兒,眼下妾身不過是問問表姑娘加害妾身的原因,要真是妾身哪里做錯了,妾身日后再忍讓便是,表姑娘卻惡人先告狀……”
“那羹湯是我要端給你的嗎?”這時,崔芝蕓道,她聲音更咽帶著淚意,“這些日子,我哪日不是避著你走?昨晚你離那膳房只有幾步,非說身子不適,讓我?guī)湍闳「胰舨皇且娔闵碜映?,不好走路,何須理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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