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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陸家

    沙發(fā)兩側(cè),老余和陸在野他小姨方晴晴小姐相談甚歡。

    兩人從遠在帝都的陸父陸母說到附近房價幾何，從應(yīng)試教育對學(xué)生的素質(zhì)要求說到樓下的貓貓狗狗，一時,氣氛很是融洽。

    話題忽然轉(zhuǎn)到陸在野轉(zhuǎn)學(xué)擇校的事情上。

    “余老師不瞞您說，一開始家里是打算送他去上淞城外國語的，反正他之前在帝都上的也是國際學(xué)校，教育體系什么的都差不多。”

    淞城外國語，有名的私立高中,處在地價不菲的市中心，設(shè)施一流環(huán)境一流,收費自然也是一流。

    對于陸家這種有錢人家來說,確實是很合乎情理的選擇。

    聞言，老余理解地點頭，只是輕咳了聲問道，“那最后怎么沒去，而是選了我們一中呢？”

    “他自己定的。”

    方晴晴至今搞不明白這件事,納罕道，“本來和外國語的蔡校長都說好了,后來又突然說不去了。”

    不怪方晴晴奇怪,陸在野這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對這種事情上心的人,去哪所學(xué)校睡覺不是睡，外國語的環(huán)境可能睡得還舒服些。

    老余端著泡好的碧螺春也跟著發(fā)出疑問，“不去了?”

    這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去了。

    “對啊，去年年底的時候吧，我讓他把學(xué)生檔案什么的拿給我好辦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結(jié)果他忽然跟我說換所學(xué)校。”

    方晴晴邊回憶,邊復(fù)述道,“我當時問他換什么，他就說……”

    “方晴晴。”，恰巧在這個時候，陸在野端著洗凈的水果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徑直往人嘴里新鮮飽滿的草莓。

    冷淡的語氣里添了分嫌棄意味，“多吃，少說。”

    方晴晴一下炸了毛，“我是你小姨，你又沒大沒小!”

    坐在一旁的圍觀群眾林枝春同學(xué)，沒忍住輕輕笑了兩聲。

    接著，她聽見陸在野隨意又敷衍地“嗯”了聲，“大了六歲的小姨。”

    “那要不要我把小姨相親場上的光榮事跡跟人全都說上一遍啊。”

    少年尾音微微上揚，語調(diào)非常欠打。

    可配上那張浮皮潦草的清俊面容，偏又讓人只覺無可奈何。

    大人不記小人過，大人不記小人過。

    方晴晴倒吸了口氣，克制住了想要討伐他的強烈想法，自顧自地將視線移向了電視屏幕。

    ……

    陸在野則沒什么表情地轉(zhuǎn)過臉去，淡定地朝著老余喊了聲“余老師您吃草莓”。

    老余不愧是傳統(tǒng)有禮，飽受儒家文化浸染的優(yōu)秀語文老師，忙客氣道，“沒事沒事，我不吃。”

    陸在野點了點頭，但骨節(jié)分明的手還是挑出了幾顆鮮紅欲滴的大草莓放在了老余的果盤前。

    “哎呀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客氣呀……”

    老余笑得眼角起了皺紋，滿臉寫著“看看，看看，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學(xué)生”。

    可笑意不過須臾，就凝在了臉上。

    老余看見他的好學(xué)生將洗好的大盤車厘子附新鮮草莓全放在了左邊茶幾上。

    “吃草莓。”，疏冷的男聲在寬敞的客廳響了起來。

    林枝春一抬頭，就看見陸在野沖自己揚了揚下巴，順著他點的方向望過去

    ——沉甸甸的車厘子和鮮紅的奶油草莓臥在晶瑩剔透的水晶盤子里。

    “謝，謝謝啊。”

    林枝春愣愣地說了句，再看向老余時不知怎的突然有種心虛，“余老師……”

    老余沖她連連擺手，連把自己面前的草莓放過去的心都有，竭力說道，“我不愛吃草莓，真的，還是枝春你吃吧。”

    方才對在心里陸在野的贊揚則盡數(shù)換成了“師生情誼居然連同學(xué)情誼都比不過，錯付了錯付了”。

    ……

    過了好一會，方晴晴領(lǐng)著老余去書房登記家訪的表格，客廳里頓時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陸在野閑閑地往沙發(fā)上一坐，長腿支著，臉上慣常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

    只在林枝春轉(zhuǎn)頭望他的時候，隨口說了句“怎么不吃?”

    語調(diào)平而緩，卻又不容拒絕。

    “哦。”，林枝春收回目光，捻起顆車厘子放進嘴里，表皮被咬破的那一刻，味蕾一下就傳來了酸甜酸甜的味道。

    她覺得還行，正想問陸在野自己怎么不吃的時候，突地瞧見了沙發(fā)上嶄新的球衣。

    不是他尋常穿著打球黑色球衣，而是學(xué)校籃球隊的統(tǒng)一式樣。

    于是吃不吃車厘子暫且不談，林枝春好奇地問道，“你要去參加籃球比賽嗎，我們學(xué)校和附中打的那場?”

    “嗯?”

    林枝春以為他沒聽明白，又多說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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