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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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苑林徹底啞火, 像一滴水珠砸在燒紅的鐵板上,滋啦一聲冒著煙霧蒸發(fā),他微張著唇, 喉間只能吐出一片無意義的氣音。
這些天著魔般的拼命, 差點摔在樓梯上的急切, 想討人一笑的全部期待,都被梁承蓋棺定論的一句話擊碎,變得意義全無。
他太憤怒了,簡直是悲憤!
那張費勁心力得到的推薦信成為了廢紙, 喬苑林伸手奪過,彎腰斂起其余幾張, 緊咬牙關(guān), 讓聲音盡量保持平穩(wěn)。
“好。”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梁承微側(cè)著下頜,目光低垂在桌角上, 那里放著一板空掉的咽喉藥,九顆,昨晚喬苑林整整練習(xí)了九遍。
這一場爭吵驚動了王芮之,老太太沒上樓摻和,把燉好的盅放冰箱里, 估計外孫今天不會再有胃口。
喬苑林回房間鎖上門, 神經(jīng)和身體猛地一松。他爬上床,半仰在床頭和墻壁的夾角,雙腿攤成六十度,整個人頹喪地望著天花板發(fā)呆。
極度的憤怒過后,他開始難過。
走廊一陣腳步聲過去,梁承下了樓, 隨后摩托車呼嘯著沖出巷子。
喬苑林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那枚紐扣,四個小孔,盯久了些許眩暈,他攥入手心閉上了雙眼。
大概是累了,喬苑林渾身脫力,下巴硌著徽章睡著了。
他睡了一下午加一整夜,醒過來眼冒金星,修長的脖子摸上去硬硬的,上火,滑動喉結(jié)時會疼。
王芮之出門買菜了,喬苑林洗個澡下樓吃東西,冰鎮(zhèn)過的木瓜桃膠滋味更甜,他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手機(jī)響起上周定好的鬧鈴。
提醒他離法語考試僅剩一周。
山體滑坡是不是從一粒石頭開始的?喬苑林狀似復(fù)原的精神產(chǎn)生一條裂隙,他一時不明白,怎么永遠(yuǎn)有那么多事情?忙前忙后有個屁用?
他要垮了,要崩潰了。
瓷勺摔在托盤里,喬苑林來不及起身,扶著桌沿吐了一地。
門鎖轉(zhuǎn)動,梁承夾著頭盔進(jìn)了玄關(guān)。他一夜未歸有些疲倦,聞到酸氣,抬首看到喬苑林因嘔吐被鼻涕淚水斑駁的臉頰。
連桌子都沒擦過的人,抱著紙巾盒蹲下去,清掃了很久,久到梁承緩過神,擰開門再一次離開。
這一次爭吵之后,整幢房子都冷冷清清。
喬苑林沒有刻意躲著梁承,但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和梁承相處。他學(xué)著自己設(shè)置洗衣機(jī),自己晾衣服,晾干了自己收。他照常使用書桌,梁承回來他就走人。
他一句話都不說,梁承也不理他。
其實梁承根本不怎么回來,天不亮就走,半夜才回,去幫人追債或別的什么,喬苑林不清楚,也不再關(guān)心。
法語考試在周六,大清早,王芮之預(yù)備了一桌中西合璧的早餐,擺了七八碟。
喬苑林拽著書包下來,問:“姥姥,你發(fā)財了?”
“我去哪發(fā)財?你這些天養(yǎng)胃凈喝粥了,給你換換口味。”王芮之放好筷子,“喝牛奶還是芝麻糊?”
喬苑林都想喝,說:“把牛奶兌芝麻糊里。”
“幺蛾子,小心又吐了。”王芮之給他盛芝麻糊,一邊往樓梯上瞧。她天剛明就起來了,沒見梁承出門。
桌上三雙筷子,喬苑林懂了,老太太這是擺了一桌講和酒。他假裝不知道,掰開一個鮮肉包細(xì)細(xì)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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