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琬×賀璋(二)-《丞相夫人還在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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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嗯是何意?
她都這么明顯了,他就沒別的想說嗎?
褚琬有點氣,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沒半點表示。心情悶悶的,之前的那些歡喜像石頭落入水中,頓時無影無蹤了。
她兀自氣了會兒,收藥材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就跟賭氣似的,從簸箕里將藥材一股腦丟進竹簍中,有些還不小心散落在外頭。
賀璋就一言不發地將落在外頭的藥材撿起來。
他越是如此,褚琬就越氣,故意多丟一些在外面。
賀璋不吭聲,好脾氣也很有耐心,似乎褚琬之前說的那番話在他心里擊不起任何漣漪。
“動作快點,一會要下雨了。”褚琬沒好氣道。
賀璋怔了怔,抬頭看天色:“今日只會刮風,不會下雨。”
“......”
褚琬忍了這么多天,到這會兒真是忍不下去了,她蠻橫地將他撿起的藥材打落,吼道:“賀璋!你裝瞎嗎!”
賀璋蹲在地上,動作停下來。
“我這么喜歡你,你看不見?”
“我跟呂公子相親,你看不見?”
“我討厭你,你看不見?”
褚琬越吼聲音越大,連眼角都是紅的。
她直直盯著他,因生氣胸口起伏,就這么站在他面前,明艷的俏臉滿是委屈。
“你若是不關心我,又何必問我相親的事?”
“你若是不喜歡我,七夕為何還要與我出門看花燈?”
“賀璋我問你,”褚琬袖中指甲扣著掌心,想起此前的那個猜測,她既忐忑又期待地問出來:“你對我好,可是因為我以前對你有恩?”
賀璋緩緩仰頭審視少女的面頰,晚霞灑在她臉上,將她的皮膚,她的發絲,以及她的眼睛幾乎都染成了透明的紅。
他喉嚨動了動,想說些什么,最后仍舊一言不發。
他的沉默像是默認,褚琬固執地等了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她猛地將人一推,賀璋猝不及防向后倒在田埂上,以手撐著地面,一副任她打罵的模樣。
他神色帶著點愧疚,盡管褚琬不知那愧疚從何而來,可褚琬還是心口狠狠地被刺了下,難受得要窒息。
“賀璋你混蛋!”褚琬嗚嗚咽咽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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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琬跑了,連竹簍都顧不上拿,就這么傷心地消失在黃昏暮色中。
賀璋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他到達家門口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賀大哥。”
賀馨蘭從提著燈籠從臺階上下來,溫溫柔柔地行了一禮,說道:“賀大哥總算回來了,老夫人都等急了。”
“我娘還沒吃飯?”賀璋將馬鞭遞給小廝,隨著她進門。
“原本是想等賀大哥回來吃的,后來我勸了下,便吃了幾口,不過...”賀馨蘭笑道:“這會兒,老夫人還是執意要等你,說要你再陪著吃一些。”
賀璋點頭。
“老人家年紀大了,有時候撒起脾氣來就跟小孩似的,賀大哥你是不知,你沒在府上的這幾日,老夫人時常賭氣說要回祖宅去,可每回我幫著收拾好行李,她又全然忘記說過的話了,哎呀——”
賀馨蘭提著燈籠走在身后,離賀璋不遠,許是只顧著說話,不小心崴了下腳,身子突然前傾,她下意識地去扯賀璋的袖子。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手指還堪堪碰到了賀璋的腰。
賀璋一頓,默了片刻,抽出袖子囑咐道:“仔細看路。”
“嗯。”賀馨蘭有些慌,還有些羞臊,頭垂得低低的,這回再也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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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賀璋抬腳進屋,果真見她闔眼靠在軟榻上,一旁的小丫頭幫她捶腿。
聽見動靜,她睜開眼,原先還垮著的臉立即露出笑來。
“璋兒回來了,吃過了嗎?”
“還未。”
賀璋走到近前坐在矮凳上,接過小丫頭手上的小錘,輕柔地幫母親捶腿。
“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沒吃,每回都忙到這么晚,要是我不來,指不定你還要如何糟踐身子。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仗著年輕不把自個兒身子當回事,等到像我這個年紀......”
老人家嘮叨起來話難免就多,賀璋孝順,耐心傾聽,還一副認真悔改的模樣。
等老人家嘮叨完了,旁邊的賀馨蘭趕緊說道:“老夫人,賀大哥還沒吃晚飯呢,您看......”
“哎呀,瞧我都老糊涂了,快去端飯菜過來。”
“噯,好勒。”賀馨蘭趕緊出去招呼。
“還是馨蘭仔細體貼,”等屋內只剩母子兩人,賀老夫人趁機說道:“你不在的這些年,馨蘭這孩子乖巧懂事,任勞任怨服侍我,無一不妥帖。”
“我跟你說,這些年我都習慣她服侍了,若是換成其他人我恐怕使喚不來,你懂我的意思?”
賀璋沒說話。
“你別跟我裝傻充愣,我的意思你也明白,馨蘭是我養大的,我也只認她這個兒媳婦。你如今當了大官,可不能忘本,從你出門四處求學到做官的這些年,都是馨蘭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原先我還想著回頭給她找個好人家,再送一筆嫁妝,也當嫁個女兒般好生待她。可馨蘭什么都不要,一個勁地哭求著留在我身邊服侍我這個老婆子。”
“馨蘭這孩子實誠,從小無父無母,說實在的,讓她嫁出去我也不放心,就這么留著她一輩子我也不忍,不若將她配給你當媳婦。”
“我知你如今當了大官眼界高,什么樣的貴女都見過。但我老實跟你說,我可不喜歡你討個嬌嬌氣氣的媳婦回來,回頭端茶送水什么都不會干,還得我這個老婆子低聲下氣地供著,若真那樣,我還不如回祖宅去,你也全然當沒我這么個母親。”
“母親,兒子多年未盡孝,又豈會讓你回祖宅,莫說了,兒子都餓了。”
“哎,那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兒子早已說過,只把馨蘭當妹妹,母親讓我娶自己的妹妹,我實在是......”
“又不是親妹妹,連個表的都算不上,你鬧的哪門子別扭。馨蘭乖巧懂事,長得也不比別人差,還體貼溫柔還善解人意,哪點配不上你?”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先吃飯如何,兒子真是餓了。”
門口,賀馨蘭端飯菜等在那,手指緊緊捏著托盤,重新調整了下臉上的笑意,抬腳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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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
“我真是傻,竟然沒早點想明白這事。”褚琬趴在桌上,捏著茶匙百無聊賴地攪著干茶。“他對我的縱容并不是喜歡,而真是出于當年的恩情。”
“你怎么知道?”顏婧兒問。
“我前日去探望舅姥爺時遇到他了,當時還以為他留下來幫我收藥材,指不定心里對我有多在意。”
“可我傻啊,竟沒看出來。”褚琬撂下茶匙,抬眼道:“我當時就問他了,問他是不是因為恩情才對我好。”
“他怎么說?”
“什么都沒說,但他愧疚的眼神確認了此事。”
“為何愧疚?”
“是啊,他為何愧疚?”褚琬大聲道:“他明知我喜歡他,卻還模棱兩可地對我。”
“七夕陪我出來看花燈,抓到我翹班偷懶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還送過他香囊,死纏爛打跟他出城查案子,所有女子不矜持的事我都在他面前做了,可他也沒拒絕。”
“你說他為何愧疚?不就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他,而他卻對我始亂終棄嗎?”
噗呲——
顏婧兒差點要將茶水噴出來,咳了好半晌,才道:“我看賀大人不像那種人啊。”
“呵,他就是這種表象太有欺騙性,一副正人君子溫潤如玉,還飽經滄桑孤苦無依惹人憐愛的模樣,可私下里就是個清冷無情的。”
“......”
顏婧兒艱難地問:“飽經滄桑孤苦無依惹人憐愛....你確定你說的是賀璋賀大人?”
“對,就是他!”褚琬斬釘截鐵:“自打我認出他之后,他在我面前就是這樣的。”
“好幾回我問他下職是不是要回府,他搖頭說不回,我問為何,他就說府上冷清。”
“還有,我見他官袍開了線問他怎么不讓繡娘縫一縫,他說府上無繡娘。我就說那拿去裁縫鋪子也行啊,可你猜他又如何說的?”
褚琬學著賀璋神色,高冷無情情道:“太麻煩,我生活簡陋習慣了,有衣有食便足以,其他的不在意。”
“你說,他這么大個官,從三品的大理寺少卿呢,還是手握實權,在京城開口說話都得震三響。平日里卻生活得這般粗糙,怎么不惹人憐愛?”
“所以,”顏婧兒呷了口茶,一言難盡地問:“你就開始憐愛他了?”
褚琬點頭:“我哪里能忍受他這樣?你知道的,我女紅不好,但我還是幫他縫了官袍,過年過節的時候怕他一人寂寞,還時常偷偷送些節禮給他,他也收下了。”
“我對他這么好,想必他也是感受得到我的心意。我那時還以為他是出于怕別人說他老牛吃嫩草,不好意思表明心跡。可我傻,我現在才知,他就是個混蛋!”
褚琬氣,氣不過又站起來徘徊了幾步,然后叉腰再罵:“不!他不止混蛋!他就是個負心漢!是個人渣!”
“......”
罵完之后,褚琬稍微解氣些,轉頭對顏婧兒苦惱道:“你說接下來我該怎么辦?”
“你喜歡他?”顏婧兒問。
“嗯,”褚琬自我唾棄:“我真是沒出息,都當女官了,還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改變一下。”
“如何改變?”
“將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專注做你想做的,等過一段時間再回頭看看,興許你已經沒那么喜歡他了。”
“有效?”
“有。”顏婧兒肯定地點頭。
褚琬目光一轉,眼里涌現了點八卦,倏地撲過來:“顏婧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曾經也偷偷喜歡過顧大人?”
“咳咳——”
顏婧兒嗆得不行,緩了許久才說道:“我在給你出主意呢。”
“雖然是給我出主意,可我覺著這事你似乎親身經歷過啊。”
顏婧兒噎了下,沒想到褚琬進了大理寺做官后,洞察事物的能力見長不少。
“快說快說。”褚琬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凈,興奮地扒拉顏婧兒。
顏婧兒面頰微紅,當著自己的好友的面有點不大好意思,但最后還是承認道:“確實曾偷偷喜歡過,不過那時候還未及笄,后來發現他只把我當個孩子,我就索性死了這條心了。”
“怎么做到的?”
“我當初不是拜廖老先生為師嗎?遠離京城,也遠離了顧景塵,看不見就不想了,而且一心專注在學問上,漸漸地,日子久了心思就淡了。”
“你說的日子久是多久?若是要花好幾個月,我也太難了。”褚琬嘆氣。
“大概....”顏婧兒想了想,說:“一兩年吧。”
“啊?可我覺得一刻鐘都難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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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聽了顏婧兒的建議,褚琬醍醐灌頂。
她喜歡賀璋,可賀璋不喜歡她。若還是十五六歲時,她恐怕還想再磨他兩年,但如今她已十八了,且父母催得緊,往回她還能跟父母對抗一番,可如今再對抗下去,那就是不孝了。
思忖多日,褚琬最終做了個決定。
她要忘了賀璋。
說干就干,褚琬這人從來不拖泥帶水。
沒過多久,她便在顏婧兒的幫助下,調離了職位。這事也是顏婧兒通過顧景塵幫忙的,一個從八品小官的職位變動而已,只是一句話的事。
于是,褚琬從大理寺開始遷入戶部,干起了基層催收商稅的活兒,主要負責京城地帶的商稅。
這個職位她還挺喜歡,一來可以每日在街上逛,時常會見到一些新鮮事物。比起坐在大理寺官署每日撰寫案子筆錄的枯燥生活,她很多目光和注意力都被這些新鮮事物吸引了去。
和她一同辦事的同僚還有一人,乃長興侯府四房最小的公子,叫陳文毅。
沒錯,就是顏婧兒的同窗好友陳文姝的堂弟,蒙陰入仕的世家子弟。
有這么個彎彎繞繞的關系在里頭,陳文毅果斷認為這是兩人的緣分,雖然他年紀比褚琬還要小兩歲,但他毫無知覺,但凡跟褚琬出門辦事,皆是黏在她身邊的。
褚琬都快被這么個禍害煩死了。
陳文毅這人,怎么說呢?
你說他是紈绔,他還頗懂些詩書禮儀,跟那些成日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不同。你說他是個君子,但京城那些紈绔會的他都會,有時候還吊兒郎當毫無正形。
收商稅時,有些商戶仗著家中有人做官很是豪橫,結果這廝比別人更豪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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