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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兒順著聲音望去果然見院門口閃進(jìn)一眾人，她仔細(xì)數(shù)了一遍，確是十八人，湘兒大驚道：“真是十八人，你怎么聽出來的？快教我。”

    江朔搔搔頭道：“我自醒來之后耳音就極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噫……沒勁……”兩小說話稍微大聲，山莊主人便回過頭來望他們一眼，湘兒吐吐舌頭把后半句話硬生生咽回去了。

    這群人分成前后兩撥，后排十二人都是一樣的打扮似是隨護(hù)小廝，打頭的六人卻衣著不盡相同，為首一人白色長衫外披著一件藍(lán)色的半袖，頭戴軟布幞頭，年輕書生做派，還算正常，身后諸人則皆是奇裝異服，似非中原人士。先前出聲之人便是這年輕書生，他朗聲續(xù)道：“在下景城嚴(yán)莊，今日得聞天下笛部第一的笛曲，何其幸也。”

    此刻李謩已操舟靠岸，聽嚴(yán)莊所言，急忙搖手道：“適才之曲非謩所奏，乃是這位……”說話間向江朔這邊一指，卻只見湘兒、江朔兩個(gè)童兒，哪有什么獨(dú)孤丈，李謩一時(shí)恍惚心道莫非此前所見乃是仙人？一時(shí)語塞不知說什么好。

    嚴(yán)莊卻成竹在胸，向空虛比行了一禮道：“原來是獨(dú)孤前輩所奏，今日得聞隱世高人之音，莊雖行千里至此，但覺不虛此行矣。”

    湘兒“咦”了一聲，指著李謩道：“他還沒說是誰所奏，你怎知吹奏之人姓獨(dú)孤呢？”

    嚴(yán)莊哈哈一笑，道：“長安李謩人稱‘笛部第一’，那可不是浪得虛名，如果說世上還有能讓他佩服之人，那想必只有隱居越州鑒湖的獨(dú)孤前輩了。”

    江朔轉(zhuǎn)頭問湘兒：“這里是越州鑒湖？你怎和我……”

    湘兒轉(zhuǎn)過來指著他道：“哎，是你說的岳州洞庭，可不是我。”

    江朔搔頭道：“那你也沒反駁我呀……”

    湘兒向他擠擠眼睛道：“那日你說得這么頭頭是道，我怎好打斷你？”

    江朔尷尬地又搔了搔頭，恨不得拿腳趾摳個(gè)洞鉆進(jìn)去。

    卻聽臺上皂袍老夫子開口道：“不知范陽的朋友不遠(yuǎn)千里來越州有何貴干？”

    樵夫悄聲問漁夫：“那人自稱景城嚴(yán)莊，景城在河北道，老爺子是老糊涂了么？怎說他是范陽來的？”

    漁夫道：“你看他身后的幾人……”

    江朔隨著樵夫一起向嚴(yán)莊身后看去，他身邊那五人中，打頭的一少一長兩人皆著錦緞料子的開襟窄袖長衫，領(lǐng)口綴飾著皮毛，腳蹬皮靴，腰系革帶，都懸著橫刀，一副東北邊地胡人貴族少爺、管家的打扮。下垂手是兩個(gè)成年壯漢，穿著灰布左衽短衫，蹬著短靴，系著牛皮大帶，腰間掛著鞞靫箭袋，懷里抱著彎刀，兩人雖都包著纏頭，但布下扁塌塌的，后面露出披散的長發(fā)，看來都是髡發(fā)，自也不是漢人。最末一人穿著皂色窄袖短打衣衫做漢人打扮，但顯然也非唐人，只因此人生的甚矮，看樣貌也有三十歲開外了，身高卻比江朔高不了多少，此人懷里抱著一把長劍，劍長足有五尺，他身材矮小，若掛在腰間只怕劍鼻就要拖到地上了，只能雙手抱在胸前，劍鞘杵地仿佛拐杖一般，劍首飾著一個(gè)雕花的金環(huán)，看來似是一把“千牛刀”，不過皇家儀刀怎么會(huì)到了這個(gè)夷人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再看他們身后的隨從，面目來看也是胡兒，均著黑皮快靴，灰布短衫，剎著寬大的布絳內(nèi)插一把彎刀，外罩半袖褂子，半袖的對襟和袖口均縫了毛皮翻口，又各背負(fù)了一個(gè)鼓鼓囊囊的包袱，不曉得裝著什么事物。這十二人仿佛是獵戶打扮，但身材如刀削得般整齊，穿著打扮均一般無二，雖然身著便裝，但讓人一望而知是行伍出身。

    樵夫看了看，問漁夫：“是東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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