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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底微濕，不敢置信，亦憐愛感動：“小染……你便這般相信我么。”

    我枕著他的雙腿，側(cè)首看他，輕輕用指尖，勾勒他的眉眼，無奈笑說：“要不然呢？阿玄，我不信你，不心疼你，難道要心疼你那位，將你剝鱗抽筋的師尊么？

    或許她這樣做是有苦衷，或許她也曾疼愛過你，或許，她很想保護你，真的是你錯怪她了，可她對你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可修補的，她沒了命，你也痛苦難熬了大半生。

    可能站在上帝的視角上來看，你所遭遇的一切劫難，都是咎由自取，你落到眼下這步田地，都是報應(yīng)，你親手殺死了養(yǎng)育你長大的師父，沒心沒肺，喪盡天良……

    可我不是老天爺，我沒有不偏不倚的上帝視角，我是你的夫人。

    我只會從你的角度出發(fā)看待事物，只會對你的遭遇感同身受，只能理解你的身不由己，只能疼惜你的遍體鱗傷。

    就像，我被獻祭月神時，你會拼了命地救我，而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認為婆婆養(yǎng)育了我十幾年，我的命本來就是她救的，為她而死，理所應(yīng)當。”

    抓住他的一只手握在掌中，我輕聲安撫：“從愛你時起，就意味著我心中的那桿秤，已經(jīng)慢慢向你傾斜，對旁人，公平不了了。

    我不是神，沒有仁愛蒼生的胸襟與絕對公平的心懷，我只需要愛著你，旁人與我無關(guān)。

    我想做個自私的人，哪怕曾經(jīng)的你真的十惡不赦，罪孽滔天，我認定了你，也不會拋下你，大不了，咱們一起下地獄。

    更何況，我家龍王爺本性善良，后來種種，不過是因為生在了一個親情涼薄，混亂不堪的原生家庭，從小就缺愛，被母親疏遠，被父親利用。

    最后，還被家族牽連成了罪犯，在天上受盡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們的冷眼壓迫。

    我家龍王爺分明也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分明，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卻因為那淡薄的，恍若無存的血緣關(guān)系，被冠上了不可抹去的污名。

    分明從一開始，老天爺就沒對我家龍王爺公平過，這才導(dǎo)致我家龍王爺在長久遭壓迫得不到喘息時，咬咬牙想稍稍反抗下……可這一反抗，就成了別人眼中的十惡不赦，罪不容誅，合該萬死……

    書上說得對極了，這個世界總是對真正的惡人無限包容，卻容不下一個好人，有丁點的瑕疵。

    惡人殺萬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而善人救千萬，僅僅犯下一個錯，就會被世人抹去所有以往的所有善德，遭人口誅筆伐，吐沫唾棄，以往的功績，瞬間蕩然無存。

    世道不公，上蒼不公，我又憑什么因為那個本就不公的判決，而舍棄我愛的人呢。如果這個世界，連我都不肯相信你，你該有多孤獨。”

    他深呼吸，扣住我的手，低吟道：“還好，老天待我還不是很差勁，至少把你這個解藥，送到了我身邊。”

    “別多想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痛苦的事情，沒什么可值得回味的。”

    他擰眉，與我十指相扣認真道：“我會摘到那枚果子的，我會救你。我不允許你死，我還想和你，廝守終生。”

    我虛弱笑笑，點頭：“嗯。”

    他俯身往我額上吻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問我：“怕嗎？”

    我坦誠道：“不怕，我知道有你在，我不會死。”

    “本君向來自負，想辦的事情，從不會憂心成敗與否，下手時，也從不曾失手過。可現(xiàn)在，本君怕了，怕失手，救不回夫人。用夫人做賭注，本君并非沒有勝算，而是承擔不起輸?shù)拇鷥r。”

    “當初，你可以不殺月神的。”

    “他傷了你。”

    “你明明知道弒神的代價是什么……”

    “不殺他，保不住你。他回天界，必會將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天界問罪本君，本君不怕，本君只怕又牽連到了你。更何況，他把你逼成那樣，本君不殺他，不配做你的夫君。”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我該怎么辦。”

    “想過最糟糕的結(jié)局，卻沒想到，這次天罰比本君意料中的，更兇猛些，終究是老天爺容不下本君。”

    “下次，可別這樣沖動了。”

    “沒有下次了。早在做出這個決定時，本君就該想到，你還會再對本君舍命相救。本君以為將你擋在結(jié)界外便算事了，未曾想……終究是命運弄人。

    本君的每一次任性，都是對你的傷害，萬沒想到，本君做下的孽，上蒼竟懲罰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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