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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之后，黃岡縣。

    這座一個多月前還在劉希堯手下、被殺掠禍害得不成樣子的黃州府治，如今已初步恢復(fù)了秩序。

    雖然還談不上繁榮，至少街道秩序井然，鄉(xiāng)里雞犬相聞。百姓們也都忙碌于生產(chǎn)，最近才剛剛進(jìn)入農(nóng)閑。

    從美洲來的土豆，一年可以種兩季，其中一季就是冬季下種、次年初夏收獲；然后再種下去、深秋可以收獲。

    豆類中的豌豆，還有一些大葉子蔬菜，也都可以初冬下種。豆類還可以固氮，冬天種了來年春耕別的作物收成還能更高。

    沈樹人五月份剛到黃州上任時，把從福建弄來的種子全部種下了，當(dāng)時因為數(shù)量不足，只能覆蓋大約兩個鄉(xiāng)的耕地。

    深秋收獲后，全部留作下一季的種子，一下子就能擴大十幾倍甚至二三十倍的播種面積，也就是三四十個鄉(xiāng)。

    考慮到一個縣的農(nóng)田不能全部種土豆和玉米，至少還要留出三分之一種水稻，所以這些新作物的種子，至少能覆蓋三個縣的耕地了。

    土豆等作物還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太挑地力和肥料。

    黃州地處大別山區(qū)，既有山又是南方，氣溫和濕度不適合種旱地的小麥，而水稻需要的低洼濕地又不夠用。

    有了玉米土豆做補充后，不少原本的下田、地勢較高的山坡田，也能勉強用起來，實際的有效耕種面積，一下子就擴充了兩三成。

    明年再等一季，讓種子幾何級數(shù)膨脹，這些新作物的面積就能覆蓋幾個府——當(dāng)然，這一切需要確保絕大多數(shù)收獲都被重新下種，而不是被吃掉。

    這個過程中就需要地方官拿出大量的銀子補貼，組織調(diào)運長江下游魚米之鄉(xiāng)的糧食過來。

    好在這個黃州的地方官是沈樹人在當(dāng)，他已經(jīng)往里貼了好幾十萬兩銀子，倒貼錢做官，才把根據(jù)地建設(shè)得這么扎實，人心都向著他。

    等這些新作物種子能覆蓋幾個府之后，他就得允許百姓拿出至少一半收成用于吃了，否則成本幾何級數(shù)膨脹上去他都補貼不起。

    ……

    這天一早，沈樹人照例親自下鄉(xiāng)巡視勸農(nóng)，檢查黃岡各鄉(xiāng)初冬土豆下種后的發(fā)芽情況，一點都沒有家財百萬大闊少的矯情。

    土豆雖然耐寒，但塊莖上的芽眼正式抽芽之前，還是要保證零度以上的。明朝又沒有大棚，也不能覆蓋地膜，稍不注意還是有可能凍壞。

    一旦封凍之后，別的靠種子繁殖的作物，好歹還能讓種子保持休眠，大不了晚點再生長。而土豆是直接切塊下種的，封凍后遲遲不發(fā)芽，塊莖就腐爛了。

    好在明末雖有小冰期，絕對平均氣溫其實也就比后世低不到兩度，長江流域應(yīng)該還不至于在臘月初封凍。

    一圈巡視下來，今天跑到的三個鄉(xiāng)，土豆都有順利發(fā)芽。

    “干得不錯，這樣冬天也能收一季，種子的擴散普及周期就能再縮短半年。看樣子，這買賣崇禎十三年、十四年兩年內(nèi)都是純虧，要一直貼錢，從外面買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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