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入夜后,延禧宮的太監(jiān)章丘在宮門下鑰前趕回來,耳邊回響著聞鈴的溫聲細(xì)語,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還有貼在耳邊的叮囑,一不留神,就在長廊的拐角處撞倒了另一個小太監(jiān)。 那小太監(jiān)端著的東西也打翻了,也不知道端的什么,沾到了章丘的衣襟上。 小太監(jiān)看著人高馬大,卻是個經(jīng)不起事情的,一下子驚慌失色,忙往章丘身上蹭,幫他擦干凈,帶著一絲哭腔求饒道:“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奴才該死……” 章丘四下一看,幸虧這里也還沒掌燈,沒有旁人看到,可也不能再繼續(xù)鬧出動靜了。他一掌拍到那小太監(jiān)的帽子上,咬牙切齒地說:“不長眼的東西,橫沖直撞就往你爺爺身上撞!” 小太監(jiān)手忙腳亂給章丘擦干凈,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奴才不好……奴……奴才該死……” “滾滾滾,”章丘估摸著擦得差不多了,回宮見聞鈴也不至于丟人,一把推開那小太監(jiān),“別礙著爺?shù)牡溃瑵L遠(yuǎn)點。” “是是是,您大人大量。”小太監(jiān)陪笑著,頭點得跟搗蒜一樣,忙讓到一旁。 章丘只覺得晦氣,無奈現(xiàn)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又往四周掃了一周才急忙走人。 晚風(fēng)瑟瑟,在這靜謐的拐角處,顧甯川冷眼看著章丘消失無蹤,才收起眼中的一抹狠厲,將方才換過來的信件收好。 永壽宮中,穆晏清接過信件,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氣,遞給驍嬪說:“還好,娘娘,信是密封的,延禧宮還沒人看過。” 驍嬪拆開信一看,果然是周將軍的字跡,心里捏了把冷汗,說:“虧你想得周到,料到易妃會有動作,及時掉包。” “因為同樣的法子,她那日要在景仁宮和我敘話的時候就用過。我就猜想這一回,她一定也會想辦法惹娘娘您犯錯。” 驍嬪心里的最后一絲猶疑也消失殆盡,憤怒地一拍桌,說:“我秦家世代忠良,在她的手里就是如此肆意妄為地利用,豈有此理!” 顧甯川一直神色冷靜,乖順地站在一旁,直到此時,眼中才閃過一絲觸動,心里仍是隱隱作痛。 榮姑姑安撫了幾句,說:“主子莫要動氣,橫豎我們?nèi)缃裰懒艘族氖侄危材芏嚅L個心眼。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謀劃好后日的事情。” 穆晏清見狀,突然也擔(dān)心秦佩英會被易桂華這膽大的舉動氣昏了頭,恨不得要馬上去告發(fā)她私聯(lián)前朝,而顧不上這箭在弦上的事情,幫忙勸道:“娘娘,皇上的賜婚雖被連日的忙碌拖著,無暇顧及,更何況也聽信了一些枕邊風(fēng),對您是有想法的。前朝有居心叵測的人在彈劾,后宮有易妃在興風(fēng)作浪,這事情若不趁此解決徹底,只怕娘娘的后顧之憂可就無窮無盡了。” 秦佩英冷靜下來,也想到今日皇后的傳召,無非也是告訴她皇上的不悅,要重視皇上已經(jīng)起了的疑心,及時勸勸家里接了這樁賜婚,就能一舉兩得,解了兩邊的困境。 她沉思了片刻,說:“晏清,事到如今,孰輕孰重,我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沖動誤事。只是后日的事情,不論成敗,我都不會與家里說一字半語。” 讓他們一無所知,連萬一失敗去求情,都不知道從何說起,才是最好的保護(hù)。 穆晏清默默點了頭,秦佩英這番決定的確情理之中。路易所生活的時代,家是最后也是最堅固的港灣,可她如今腳下的地方,面前的每一個女子,一生都在為家族而殫精竭慮。 即便生如秦佩英一般,也是難得的女將風(fēng)采,若在二十一世紀(jì)便是生在終點線的人,如今也要成為君王和武將之間的拉扯,半點不由己。 幾人繼續(xù)商議了后日的細(xì)枝末節(jié),穆晏清和顧甯川先后走出來。 夜涼如水,院落中裹著一層薄霧,在月下似輕紗幔帳。 出于禮義,穆晏清仍想親自感謝顧甯川,把這一手的狗仔隊資料搶回來,“小川,今天也是冒險,辛苦你了。” “小主說這話,就是折煞奴才了,”顧甯川的臉籠在薄紗和夜色中,“能為二位小主解憂,是奴才的福氣。” 方才秦佩英說話時,顧甯川眼中的那點波瀾,穆晏清捕捉在心里。 清明時節(jié),路上行人尚且失魂落魄,更何況是這個跌落谷底的美強慘? 穆晏清揉著帕子,說:“你……你如果想祭拜家人,宮里諸多不便,你可以過來找我,或者告知我一聲,我?guī)湍銦c什么也可以。” 顧甯川一怔,接而扯出一點苦笑,情不自禁直起腰來,說:“謝謝小主。只是他們生為家國守護(hù)者,刀下亦曾冤魂無數(shù),即便一死,也當(dāng)魂歸山河才是死得其所。這些祭拜,是生者的執(zhí)念和哀思,而我們誓死衛(wèi)國,不需要這些不甘的念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