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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穆，珍重。

    高昀騫的書信一向簡短，哪怕是絕筆也不例外。

    寥寥十句，季鷹卻看了近半個小時。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穆微云”那三個字上，再無法挪動分毫，腦海里凈是那日地下室里穆霜白忍痛喘息的模樣。

    他竟對故人之子做了那么過分的事！

    怪只怪當(dāng)年得知穆微云出事之后，自己太過悲痛，沒顧得上認(rèn)真打探消息，只當(dāng)他一家三口都被殺害。二十多年過去，那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剩下的只有刻骨銘心的哀傷。

    因此初見穆霜白，雖然覺得熟悉，但鷹老大壓根沒往自己好友身上想過。現(xiàn)在他盯著自己桌上穆微云唯一一張照片細(xì)細(xì)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認(rèn)，父子兩人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季鷹頓時想通了一切，穆霜白進(jìn)76號，心甘情愿做個漢奸，在上海灘大開殺戒，全都是為了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好借他們的手報中統(tǒng)的殺父之仇，搞倒國民黨。

    根本沒有什么潛伏，沒有什么忍辱負(fù)重！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嘆了口氣：“小六，你快把這封信送到穆處長手上，務(wù)必阻止他搗毀軍統(tǒng)！”

    話音剛落，阿辜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進(jìn)來：“老大，李世逡?guī)е藲⑦^來了，好像是沖著少爺來的。”

    “小六，你走后門，快去！”從聽說穆霜白抓到詹森那天起，鷹老大就知道76號遲早要找季鳴鴻的麻煩，只是沒想到人來得這么快。他立即站起身，抓起桌上的電文往壁爐里的火舌上一撩，扯平衣角，深呼吸了一下，“阿辜，開門迎客！”

    李世逡?guī)е镆曇磺械臍鈩荽蟛阶哌M(jìn)來，四下里環(huán)顧了一圈，開口笑道：“鷹老大，我也不跟您繞彎子了，告訴我您兒子的下落，我立刻帶人撤走。”

    “這個點(diǎn)他不在新政府上班，還能在哪里？”季鷹冷冷反問，“你現(xiàn)在離開，看在季昀青的份上我不會跟你計(jì)較。”

    礙于鷹老大的勢力，李世逡決定禮讓三分，他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腰：“鷹老大問得有道理，但季長官確實(shí)不在新政府，我想著您可能會知道，來問一下而已。”

    “我不知道。你不是情報處處長嗎，自己查去。”季鷹朝阿辜抬了抬下巴，“送客。”

    “請稍等。”李處長收起笑臉，沖外面招了招手。

    兩個特務(wù)抬著一具血糊糊的尸體走進(jìn)屋子，隨意地往地上一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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