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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站長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他在我們的鋤奸名單上。”

    穆霜白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年頭軍統(tǒng)的人一個兩個腦子都有點問題，要不然就是自己的腦回路跟他們不太一樣？

    “鋤奸名單怎么了，一張紙的事，撕了就沒了！”穆處長苦口婆心，“人老季一腔愛國熱情，你們偏要弄得人家報國無門！”

    唐寧接著搖頭：“愛國什么的無名無實，他被軍統(tǒng)踢出來之后，又在汪偽政府制訂那些名為造福老百姓，實則給小日本送錢的經(jīng)濟(jì)政策，早引起公憤了，誰去管他心里有什么。”

    頭一次聽說這種事，穆霜白覺得自己有空的時候該看一看報紙的經(jīng)濟(jì)版面了，他張了張嘴想反駁。

    “忠義在于心這種話，都是用來安慰自己的。做別人看不到的忠義事，就是在找死。”唐寧搶在他前頭金句連篇，一向喜歡堵別人話的穆霜白竟被他堵得張口結(jié)舌。

    他干脆直接奔著結(jié)果去：“好的我?guī)湍恪！?

    “真的？”唐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穆霜白剛才那架勢就差跟他打起來了，怎么突然一下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

    后者不打算跟他多解釋：“除夕夜，你派人埋伏在和平飯店門口，看見季鳴鴻出來，一槍崩了就好。”

    唐站長的大腦宕了機(jī)——你連行動都幫我安排好了？！認(rèn)真的嗎？！為什么是和平飯店？！

    穆霜白假裝沒看見他臉上的疑惑，繼續(xù)道：“你別問那么多，按我說的做就行了，要是你的手下不認(rèn)識他，就叫他們盯著，到時候李世逡拍誰肩膀就沖誰開槍。”

    聽傻了的唐寧愣了半天，腦子里忽然靈光一現(xiàn)。他跳起來叫道：“你該不會早計劃著殺他了吧？！”

    “不然呢。”穆處長垂眼去看手里把玩著的陀螺，正色道，“他爹對我下這么狠的手，有仇我總得報回去吧。”

    唐寧咂咂嘴：“我以為你不提倡冤冤相報。”

    穆霜白挑眉：“那是因為我向來斬草除根。”

    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唐寧放下心來，道了聲謝便離開了戲園。穆霜白坐著沒動，捏著陀螺立在桌上，猛地用力一擰，那個小玩意兒便飛快地旋轉(zhuǎn)起來。

    臺上的江南小調(diào)不知何時換成了粵曲——“愁未能，愁未能，橫刀誅賊寇，傷心透，空拋紅豆。”

    “哎呀呀，一寸征腸一寸愁。”

    穆霜白猛地扭頭看去，茶社里空無一人，錦書居然親自上了臺，還是那一身素白的旗袍，一邊唱一邊朝他看了幾眼：“回憶定情時，綰結(jié)同心，誓與天長地久。朝為云，暮為雨，慣是第一風(fēng)流。有情嬌，你青眼偏垂，甘作添香紅袖。諧新詞，紅窗唱和，真?zhèn)€樂以忘憂。兩欲系情心，雖有赤繩，尚借千絲柳。”

    他愣愣地看著聽著，桌上，陀螺依然轉(zhuǎn)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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