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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坤，為父今天就要去剿賊了，”他撫著自己的膝蓋，“海賊厲害，此去并無十分的把握……”

    “父親――”

    “你不要說話，”黃守統(tǒng)沉聲道，“為父已經(jīng)是五十開外的人了，縱有意外，你和你大哥也不必太過悲傷。你大哥雖然武勇，卻不愛讀書，不如你聰慧。故而我只叮囑于你：這十多年來天下亂相漸現(xiàn)，我們這里幸好是邊鄙小縣，然而一旦天下大亂，不免宵小之輩乘機作亂。你們第一是帶領(lǐng)子弟執(zhí)干戈以衛(wèi)桑梓，第二便是要順應(yīng)天命！”他盯著兒子的眼睛，“且不可多讀了幾本書，就讀出個愚忠愚孝來，你可明白？！”

    “是！兒子明白。”黃稟坤心里即明白又胡涂，但不敢多問。

    “一會你隨我出城，路上便回黃家寨去。”

    “兒子愿隨父親一起去廝殺！”

    “傻小子……”黃守統(tǒng)長嘆道，“你是秀才，刀兵兇險，黃家不能沒有你！”

    “還有大哥――”

    “你大哥是個白身，”黃老爺子在家丁的幫助下穿上棉甲，“吳太爺總是要調(diào)走的，將來新來得太爺能記得咱爺們的血汗功勞？有個秀才，說話都響亮點。”

    他聽了，這才深悟父親的苦心，只是心中又隱隱的覺得不甘。

    黃守統(tǒng)囑咐了兒子這才領(lǐng)著大隊人馬出城。一路上在路上，他一方面為這次吳縣令的信任所感動，一方面心頭上總是擺脫不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這股乘著巨大的鐵船，驅(qū)使著人力不能抗衡的機械的海賊并不是他一直打交道的土匪強盜，他們的到來或許意味著許多事情將會徹底的改變。他抬眼望天，天空只有淡淡浮云，卻讓他覺得日色昏昏無光，這大明的天下，真得要有大變了么？

    從路上分兵出來，他先把隊伍帶到離開百仞灘二里的地方，一面等候博鋪的佯攻開始，一面聽探子的回報。他打定主意，若是百人頭灘此刻無備，即使符柏文那里沒有開始他也要提前進攻。

    不多會，探子回報說百人頭灘的海賊都收縮回各個營地去了，外面已經(jīng)沒有人走動。黃守統(tǒng)點了點頭，這點并沒出乎他的意外，對方的探子大概早就偵知了他們的動向了。

    又等了片刻，忽然看到博鋪方向有煙火的信號，知道符柏文已經(jīng)開始進攻，他策馬走上一個土丘

    “各位父老，我們就要攻向敵陣了。我與諸位都是本地土著，世世代代居于此地，這里有我們田地房屋，祖宗的墳?zāi)轨籼谩闭f到這里他的覺得自己的眼淚出來了，“今日正是我們護衛(wèi)鄉(xiāng)梓，報效朝廷的日子，大家隨我來呀！”

    說完以后，他把馬的鐙子一磕，帶著自己的騎馬家丁作為前鋒，向百人頭灘的方向奔去。鄉(xiāng)勇們分成兩路，緊隨著這十多騎沖來。炮手們十來人一組，前拉后推，拼著命的把兩門虎尊炮推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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