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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嘆息聲落到了他九叔的耳里，蕭九叔露出幾分惆悵神色，轉(zhuǎn)瞬，這份惆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意。

    “瞧瞧，咱家小金銘一年不見，長成小大人，管起叔叔來了。”他將周身寒氣盡數(shù)散開，表現(xiàn)得像個正常人。

    “九叔，你少在我面前拿長輩架子，論年齡，你只比我大半歲，咱們算是同齡人。更何況你現(xiàn)在還有病在身，病人，就該好好聽安排。”蕭金銘一邊說，一邊將狐裘為他披上：“你啊，真不讓人省心，我是管不了你了，等以后九嬸進(jìn)門了，讓九嬸來治你。”

    “九嬸？”

    “是啊，你還不知道？我爹正張羅著給你找媳婦呢。”

    蕭金銘的爹是蕭家的嫡長子，他的大哥，蕭家的當(dāng)家人，為人最是穩(wěn)重。

    蕭家當(dāng)家既然都說有安排，這事只怕已經(jīng)進(jìn)行得差不多了。

    可他這個當(dāng)事人，竟然還渾然不知。

    蕭九叔閉目養(yǎng)神，緊緊攢著的衣袖在表明：他很生氣。

    只是面色依舊如常，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神都恢復(fù)得清明溫和了。

    “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

    “九叔是說那位救了你的水姑娘？”

    “嗯。”

    “我讓縣令把縣志都翻出來了，別說水冰月，姓水的人都沒有，我猜，這人興許就不是本地的。九叔，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不去打聽未來媳婦是何許人，還有心思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未來媳婦？”蕭九叔輕笑出聲：“眼前這不就有一個。”

    “什么？”蕭金銘大吃一驚，但很快也明白過來。

    這阮家，的確有一個現(xiàn)成的，和蕭家有婚約的姑娘。

    “您說的……該……該不會是阮家這個孤女吧？這……這都是老黃歷了，太后娘娘沒提，這事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去了嗎？”

    “太后娘娘口諭，豈有收回的道理。”

    “那爹爹他們，為何還要為你張羅？”

    “不過是和你一樣，心存僥幸。”

    蕭金銘撇撇嘴，說出心里話：“這哪里是心存僥幸，這是事實！畢竟蕭家和阮家的實力相差懸殊，阮家還是商人出身，怎么看都輪不到阮家女來當(dāng)我的九嬸，還是個孤女！九叔你德才兼?zhèn)洌驮撜覀€家世好，品行也好的嫡女來做夫人。”

    蕭九叔苦笑出聲，低聲呢喃：“家世好，品行好，陛下可未必會同意。”

    蕭金銘沒聽清，附耳過來。“您說什么？”

    蕭九叔將眼中的落寞斂起，認(rèn)真和蕭金銘分析。

    “太后娘娘從一介宮女，成為一國太后，你真當(dāng)她是個老眼昏花的糊涂蟲？而且，如今你在阮家借住，不也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話雖這么說，可是太后娘娘也沒必要非逼著你結(jié)親啊，當(dāng)初指婚的時候，那是因為阮正清還在人世，阮家身為新朝清流，如日中天，如今阮家沒落，一個孤女，如何配得上你？”

    “蕭家樹大招風(fēng)，陛下和太后不會想讓我們蕭家和大家族結(jié)盟的。”

    “這個我懂，朝堂制衡之術(shù)嘛。可我那剛進(jìn)門的堂嫂，不也是尚書嫡女。為啥輪到你，就非要賜給你一個孤女呢？”

    不怪蕭金銘神情焦慮，在他心里，他家九叔配得上皇女，娶一個孤女，實在是太委屈了。

    “我和他們不一樣。”蕭九叔像是安慰小孩一樣，語氣比蕭金銘輕松許多。

    “憑什么不一樣。”

    憑什么不一樣？蕭九叔看著蕭金銘，眼神里閃過一絲危險的信號。

    蕭金銘這么天真，他竟然有些羨慕。

    可惜，他從出生起，就注定了不能有天真和幼稚。

    這種特質(zhì)放在蕭金銘身上是可愛，是率真。

    可是放在他身上，就是萬劫不復(fù)，就是被算計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當(dāng)然，這個“憑什么”是蕭家不能外傳的秘辛，哪怕是蕭金銘，也不能知道。

    蕭九叔隨便找了個借口：“因為我是蕭家最小的兒子，有些事，就該讓我來承擔(dān)。”

    提起家族，蕭金銘低下頭，不敢再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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