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七章 桌子終究還是掀了-《大唐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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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和尚是個(gè)念情分的,更是個(gè)有口福的,這河里的金絲大鯉魚可不好打,五斤以上的更難,我這一年多總共也就得著兩回,還都被你趕上了”
柳輕侯掩飾住心中異常復(fù)雜的情緒,笑聲道:“宋姨娘說的不錯(cuò),今天真是有口福了。只是那辣醬……”
一聽到這個(gè),余老都頭眉眼兒皆笑,“放心吧,有的是,管保你夠”
說話間用手抹了一把臉清醒清醒之后,余老都頭就開始收拾那尾不下六斤的金絲大鯉魚,手法嫻熟,操刀響捷一如去年。
飛刀鲙鯉結(jié)束后,余老都頭擦手間看著那一大盤鮮白細(xì)嫩的魚生笑問道:“如何,寶刀老否?”
嘴中雖是在問,臉上的自得早已溢于言表。
柳輕侯正幫著素凈婦人取下紅泥小爐上的溫酒,聞問翹起大拇指道:“豈止是寶刀未老,刀工之妙,尤勝?gòu)那啊?
余都頭大笑,兩人就著溫酒辣醬吃著可稱黃河第一鮮的金絲大鯉魚,總是鮮味最濃的第一口下肚之后,柳輕侯嘆息一聲,“不瞞都頭,我去歲回去之后也曾做過辣醬,如今家中吃的就是,方法正是老都頭當(dāng)日所授,未曾有半分增減,然則這味道嘛總還是差了一些”
余都頭聞言又笑,因就問起他做辣醬的法子及步驟,并幫著分析可能的問題所在,邊吃邊喝,說的是興致盎然,其間偶有小得便即縱聲長(zhǎng)笑,銀須銀發(fā)的臉上返璞歸真般的童真看著真是份外動(dòng)人。
柳輕侯強(qiáng)做歡顏的情緒再也撐不住了。
此時(shí)酒已半酣,一大盤魚生也見了底,柳輕侯放下長(zhǎng)著,端起酒盞中的溫酒一飲而盡后看著院子對(duì)面的青山大河悠悠嘆息聲道:“妙絕天下的辣醬炮制技藝,積五十年之功的飛刀鲙鯉,此二者無一不使人嘆為觀止,只是余老都頭何其忍心,竟使其就此成為絕響?”
余老都頭正執(zhí)著酒樽的手猛然一僵,臉上孩童般童真的笑容迅速褪去,“此言何意?”
柳輕侯扭過臉來,毫不掩飾神情間發(fā)自內(nèi)心最深處的惋惜與悵然,口中淡淡聲道:“晚生去歲辭別回京后再鼓余勇,今科僥幸高中入仕,如今任官御史臺(tái)察院監(jiān)察御史之職”
余老都頭端著酒盞的手猛然一顫,盞中酒水漾出來灑在白須及衣襟上淋淋漓漓,但他卻毫無所覺,沉默了片刻后手一湊脖子一揚(yáng),便將剩余的酒水一飲而盡,“你叫柳輕侯,是嘍,你去年分明就說過的,只不過我卻只記住了‘小和尚’,人終究是老了,不中用了”
柳輕侯拎起酒甌將他猶自端在手中的酒盞斟滿,“事已至此,不論是漕糧‘飄沒’之事還是某之遇刺,都望老都頭能坦言相告。晚生既吃了老都頭這許多辣醬與魚生,又豈能袖手不管而不顧惜一點(diǎn)香火情分?”
余老都頭放下手中酒盞沒有再飲,“你宋姨娘沒說錯(cuò),小和尚是個(gè)有良心的,而且膽子也很大”
柳輕侯隨著余老都頭的目光看了看那柄鲙鯉之重刀,搖頭道:“老都頭錯(cuò)了,我這人膽子最小。今日之所以如此,實(shí)是念及與老都頭之相識(shí)相交太過于醉人,亦不欲妙人如老都頭者折辱于公差衙役之手;再則,我相信老都頭即便不念及自身,舔犢之情總還是有的”
余老都頭須發(fā)皆張,“嘭”的一聲悶響中拍案而起,“豎子,竟敢威脅老夫”
柳輕侯依舊坐著,沒理會(huì)他的怒火,反倒更感傷于腳下的一片狼藉。
桌子,終究還是被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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