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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絲毫不掩飾警惕地看向蕭霧月，眸中滿是疑慮與憤恨。

    “我知鄭郎謹(jǐn)慎，但霧……勿要過慮了，蕭應(yīng)雨也一心為國，更與我有多年情分，是決計不會做出爾等憂慮之事的。”永清笑吟吟解圍，視線向蕭霧月那處一眺，卻見她是橫眉冷對，不屑一顧。

    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鏡斟酌一晌還是決定信永清，拱手道：“如今我等有一友人亦在黨錮名列，更被推為賊首，身敗名裂，被天下共緝。鏡懇請公主能暗中派人打探其消息，稍以庇佑。君子重諾，他日后洗脫冤屈，必然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他剛說完第一句，永清便知道他說的是，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鄭學(xué)察覺，以為她心中猶豫，連忙加碼：“此人文采俊秀，一篇《郡國潛弊論》名動天下，昔日學(xué)與惟明兩度登門，也曾將此文抄寫，送呈公主。公主可還有印象？他便是那位——”

    “顧預(yù)，顧懷之。”永清淡淡接道。

    她沒有一絲驚愕，倒讓鄭學(xué)和荀鏡心中打鼓。

    他們已是有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來托付永清公主派人保護顧預(yù)了。庇護一個有謀大逆的罪名在身的逃犯，無論如何都是一件令人吃驚的事情。

    可這位永清公主卻絲毫不慌張，甚至面上平靜無瀾。

    倒是一旁的那位蕭十二郎鎖起了眉頭。

    “大鴻臚卿在朝京時，可是未對陛下所為說一字不是。更是帶頭將一切禍端皆推到了這江東顧預(yù)的身上，”他眸中一絲譏諷稍縱即逝，“怎么鄭子覺便迫不及待地為他翻案了。”

    皇帝對世家的試探，招致了他們的反撲，兩方皆不想撕破臉，顧預(yù)這兩不沾的江東邊地之人自然成為了夾擊的對象。

    永清早有預(yù)料。

    卻沒想到鄭旻死掉了長子，竟然也會甘愿咽下這口氣。她以為，至少他會和當(dāng)年同遭黨錮之禍的荀固一般，表現(xiàn)出一點棄朝而去的氣節(jié)，然后等下朝的皇帝哄回來。

    鄭學(xué)橫眉以對：“你是說我鄭氏見風(fēng)轉(zhuǎn)舵，唾面自干。”他怒極，反而笑了一聲，驀然站了起來，“可笑，蕭家背約棄盟，落井下石，竟然還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蕭霧月不咸不淡道：“蕭家如何背約棄盟，落井下石了？”

    “呵，蕭應(yīng)雨，你也裝傻。”鄭學(xué)沉下聲音，“蕭司徒的女公子已受我兄長三書六聘，不料我兄長命喪奸賊之手，蕭家人便上門退婚，還說這門婚事從頭到尾便不作數(shù)，連在我兄長靈前吊唁也不曾！”

    永清終于從那雙冷靜如霧水凝成的眸子里看到一絲火光。蕭霧月也站起身，迎上他的目光，她似笑非笑道：“我記得董夫人登門拜訪那日，鄭子覺應(yīng)當(dāng)并不在場才是，怎么說來如此激憤，仿佛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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