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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欺身上前，眼神似一條游走的毒蛇，纏上她：“哦，我忘了。公主一生錦衣玉食，從未遇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事。”他猛然摁住永清的肩膀，笑容曖昧，“這里不是燕闕行宮，更不是朝京。陛下在人前要做做樣子，公主怎么盛氣凌人，我們都得受著。可這人后，公主猜猜，都說是市井之徒的趙某人，會不會似許長歌一般守什么禮？”

    “你——”武將的氣力摁得永清肩膀裂骨般的疼，她在榻上動彈不得，死死盯住他，“趙都。你別發(fā)癲。”

    “公主還是不太清醒啊。”趙都撫摸著她白皙光滑的下頜，冷冷一笑，“傲得很。不過一會兒，你哭死哭活，自然會學(xué)乖。”

    永清掙扎阻止他撕扯自己的衣衫，突然，她覷見趙都袖中扎著的一根麻繩。

    她嗤笑出聲：“趙中郎才剛剛喪父，即便是鄉(xiāng)陌市井的犬豸亦懂孝道——哦，意思是，你爹無能被俘，才被問罪賜死，你便迫不及待地要追隨先父的腳步，更要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干件十惡不赦的大罪來盡孝了？”

    趙都聽罷狠狠將她摔在榻上，永清方喘了一口氣。

    抬眼便見趙都面目猙獰：“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唆擺的他們？”

    他突然又笑了，又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入懷中，“蘧平于我如殺父仇人，這其中自然也少不得朝京的謀算，公主今日拿自己償還，是不是也很合情合理？”

    一拳砸在他胸口，他卻好似一點感覺也沒有，永清恨聲道：“那看來你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下到泉臺陪你父親了？”

    “我為什么要死？哦，公主以為，只要事后，你跑到朝京告狀，我自然會五馬分尸。”趙都愛憐地拂過她鬢發(fā)，“可你會說嗎？”

    趙都挑釁地看著她：“你要蘧皇后治我一個奸污公主的罪？你要向帝后，向朝臣，向你暗通款曲的許巽宣告你永清公主也成了我趙都的枕邊人？蘧皇后真的會殺了我么？你猜陛下會不會說，事已至此，不如結(jié)兩姓之好？蘧皇后即便想讓你另嫁望族，那些朝京的經(jīng)學(xué)世家，又豈敢迎你入門？”

    他句句戳到永清痛處，她恨得眼睛里泛起一陣水霧，喉嚨生疼。

    趙都竟在這里等著她，算計她。

    “許巽就是書讀多了，盡是虛偽。”他將她的恨意盡收眼底，十分滿意，愈發(fā)想刺激她，“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我忘了，我的小公主這么聰明，想來也曉得，他是陛下派去勾引你，要把你絆在西京的人，你什么都知道，但還是被他的皮相蠱住了，是么？”

    他一提起許長歌，永清心中恨意與酸楚交織，只恨悔不當(dāng)初。

    她以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利用許長歌的感情，卻沒想到反被將軍。

    許長歌心里，根本沒有她。

    他的演技實在爐火純青，連嫉妒癡狂都那般逼真。

    永清的手臂被他扼出一圈紅痕，她一碰到趙都便渾身僵硬，地上的安魂香飄送來的麝氣依舊濃郁，雙重的厭惡達(dá)到了頂峰，她直接在趙都懷里開始不受控制地干嘔起來。

    趙都怎么也沒想到，永清的反應(yīng)竟會這么大，他有些嫌惡地放開了她。

    永清強(qiáng)忍胃中翻涌，拔下發(fā)間金釵，燈下的釵尾尖尖對著趙都寒光閃爍。

    趙都看得分明，笑道：“公主覺得我赤手空拳，可以用這些小玩意掙扎一番？”

    永清手腕一翻，將金釵對準(zhǔn)了自己喉嚨：“我自然沒有想過能拿這東西殺了你。”她看見趙都有一絲猶疑的面龐，便知他忌憚，愈發(fā)握緊的釵，“但我賭你趙都不敢讓我死，即便你曉得我在威脅你，但你不敢賭這僥幸，也不敢賭你撲過來搶奪的時候，我的釵子會不會劃破我的喉嚨，我會不會得救——但凡差錯一點，你都交代不了。”

    她說中了。

    趙都面色不虞地望著她，不敢近身，他也試圖從永清的神色中看出破綻，他故作鎮(zhèn)定道：“公主想來比我更惜自己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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