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如虹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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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攥著她的手腕,凝視著她,吐出兩個字:“記得。”
接著,慢悠悠又補了一句:“我還記得你說的最后一句話。”
最后一句話,她說的什么?
——周司惟,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
紀箏整個臉像剛煮熟的蝦子從頭紅到尾,在心里止不住地哀嚎,恨不得現在立刻沖下車逃離這個場面。
她往后躲,周司惟攥著她手腕的手跟著往前,力道不重,像是怕她疼一樣,指腹在勒著的地方輕輕摩挲了兩下。
溫熱的觸感相貼,紀箏越發不敢看他,把頭埋下去。
頭頂,青年的聲音清潤好聽,在前方窗戶砸進來的急切雨聲里,顯得緩慢又勾人。
“不是說等我清醒了再談嗎?我現在清醒了。”
“談……談什么?”
他四平八穩地開口:“談談怎么對你負責。”
司機大叔罵了一通出了氣,把窗戶拉上,重新啟動車子。
車內重歸寂靜。
紀箏心“咚咚咚”地跳,上下很滿,她捏緊拳頭,大膽抬頭說:“好啊。”
周司惟平靜地看著她。
紀箏讀不出他眼底的情緒,動了動被他扣著的手,輕而易舉掙出來。
在心里給自己打了幾句氣,她瞟了眼前方的司機大叔,吸吸鼻子不大好意思開口。
幾經思量,紀箏找了個婉轉的方式,拿出手機,點開手機備忘錄,在上面打字給他看。
【做我】
【男朋友】
她低著頭打字,壓根不敢去看周司惟的反應。
打完,手指都還是顫的。
紀箏近二十年人生里,第一次做這么直接又勇敢的事。
幾秒的安靜。
她緊張地吞咽口水。
手機熄屏,周司惟伸手過來,輕輕掰開她緊握的手指。
腦海一片茫然間,紀箏的視野里,他垂下睫,食指像一柄玉簫,在她白嫩的掌心,一筆一畫的描字。
撇提橫勾,一共六筆,他寫的是,好。
紀箏恍恍惚惚,覺得如在夢里。
她一直懸著的,不安的想法,在周司惟指尖的滑動中,一點點落實到掌心,虛無的空氣仿佛凝結成了實字,漂浮在眼前,向她傳遞喜悅。
她吸了吸鼻子,合上掌心,喏喏應了一聲,縮回窗邊,扒著看模糊的行車與雨中朦朧的廣告牌。
車停到南大北門,周司惟付了錢,先一步下車。
他從車后繞過,拉開她那一側的門,撐著一柄黑傘,整個人冷情地仿佛與雨中黑夜相融。
然而他俯身看過來時,眉宇間卻染上了幾分軟意,伸出手,聲音也溫和:“下車。”
紀箏看著那只手,心頭反反復復浮現出“他已經是她男朋友了”這句話。
她輕輕把手擱上去,周司惟立刻合攏,握緊,把傘搭到車頂,自己半個身子淋在雨中。
地上有積水,紀箏踩上去的時候,泛起圈圈漣漪,周司惟稍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手被他完全包住,掌心輕微的粗糲覆蓋,紀箏和他側身相貼,毛衣面料和黑色沖鋒衣摩擦出細微聲響。
雨水打在傘面上,潮氣涌落,整個世界都有一種混雜著泥土香和車尾氣的濕潤。
周司惟的氣息要更清冽一點,泛一點苦,像是純度最高的冰水,干凈到一塵不染。
紀箏輕輕聞著,有些貪戀這種香氣。
她還不太適應情侶這種關系,走過門口保安大叔旁邊的時候,下意識想把手縮回去。
沒縮成,周司惟穩穩圈著她的手,摩挲了兩下,瞥眼看過來。
紀箏對上他微微問號的神色,臉一紅,憋出一個字:“疼。”
“?”
她硬著頭皮說下去:“手疼。”
周司惟腳步一頓,側頭,手里歪著的傘半分未動,微微松開她:“戒指硌到了嗎?”
他都這么說了,紀箏直接順桿子爬,點了點頭。
走到路燈底下停下,周司惟撈起她的手,垂首擱到眼前查看。
她皮膚白嫩,手背上被咯出一道圓弧的紅印子來。
紀箏心虛,撤回手,自己摸了兩下:“不疼不疼,我說著玩的。”
周司惟沒說話,換了只手拿傘,看她:“你走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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