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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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彌漫的跑道,謝瓷怔怔地站在那兒,哨聲停后,她忽而聽到風掠過的聲音,很細、很輕,卻很迅速,似乎有什么破空而出。
倏地,俞蜃出現了。
他向來溫和、平靜的面龐變得冷冽,漆黑的眸里盛著光亮,明明夜晚是沒有星星的。在洛京用來應對外界的那層紗完全消失了,只剩自己,全力沖刺著向她奔來。
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少年。
迎著風、懷著希望的少年。
謝瓷還愣在原地,忽然,她垂在身側的手被牽起,那截小臂微微用力,手掌緊握住她,繼續往前跑去,她被這無法抗拒的力道帶動著,再次跑了起來,比趁著風還要迅速、還要輕。
他帶著她,穿越霧氣和夜色,穿過那無人問津的側門,轉過幾個彎,忽然停在角落,他高大的身軀將背后的燈光擋住,將她藏在了角落里。
謝瓷微喘著氣,揪著俞蜃的衣擺。
他往后看了一眼,忽而側頭,垂眸看下來,那隱隱的壓迫感隨著他的視線往下,將她兜頭籠罩,清淡的香也落下來。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和她的呼吸一樣。
謝瓷微微喘息著,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問:“你為什么帶著口哨?”
俞蜃盯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那點眼淚被風吹干了,只留下點淚痕,和她濕噠噠的睫毛。他俯身,低聲問:“接吻好嗎?”
謝瓷耷拉下眼,小聲拒絕:“不想。”
俞蜃沒放棄,換了個方式:“我有點渴。”
謝瓷呆了一下,有點渴該怎么辦,她也沒有水給他喝,剛想說話,那涼而軟的唇忽然落下來,落在她的眼睫上,輕飄飄的,像雪花。
俞蜃微顫,舌尖咸濕的淚水帶著她的溫度,劃過她顫動的眼皮,喉結滾動了一下,正要往下,忽而被謝瓷推開。
她捂著他的嘴,瞪圓了眼睛看他,支吾著:“...我不解渴!”
俞蜃低著眼,看她在霧氣中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頰,薄薄的面皮上像是被染上一層粉色的釉,被水光暈染的眼晃動著。
“為什么不想?”
他問。
印象中,俞蜃不會問這樣的話,他向來溫柔克制,禮貌而紳士,被她拒絕時很少問為什么,尤其是這樣的時刻。
謝瓷沒應聲。
她感覺自己又變成了麻花,一股面條叫俞蜃,一股面條叫哥哥,纏在一塊兒怎么都分不清,她怎么會喜歡俞蜃,又喜歡哥哥呢。
這樣是不對的。
她想。
謝瓷垂下眼,悄悄地看著地面,躲開俞蜃的視線,小聲說:“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回洛京,要早起呢。”
俞蜃凝視她片刻,緩緩直起身子,問:“還牽手嗎?”
謝瓷:“......”
她靈機一動:“我想吃冰淇淋,要兩根。”
十分鐘后。
謝瓷一手一根冰淇淋,吭哧吭哧吃得起勁,怕這邊融化就舔舔這邊,牙還凍著,那邊又要化了,又去舔舔那邊,手忙腳亂的,腮幫子像被凍住了。
俞蜃一直安靜地沒說話,偶爾拿紙巾給她擦擦唇角、手指,等走到地鐵站,可算吃完了,謝瓷跑去洗了手,一臉愁苦地捂住自己的腮幫子,她要變成冰塊了。
俞蜃問:“嘴里冷?”
謝瓷警覺地豎起耳朵:“不冷!”
俞蜃便沒再問。
上了地鐵,到站回家,一路上謝瓷都很難過,因為不得不承認,她似乎喜歡哥哥更多一點,她不能再和俞蜃接吻、牽手了,也不能一起睡覺了。
為什么會這么難過呢。
謝瓷想不明白。
但她不能騙俞蜃,要和他說清楚,這個念頭剛浮上來,謝瓷忽然喊住了俞蜃,他們兩人停在家門前。
夜色下,俞蜃看向攥著拳的謝瓷,視線在她低垂的小臉上停留一瞬,問:“釉寶想和我說什么?”
謝瓷低著頭,慢吞吞地說:“俞蜃,我有喜歡的人,雖然我記不清他的模樣,但他不是你。我們...”
“分手吧”三個字卡在喉嚨里。
他的視線像一張網,細細密密地籠罩過來,讓她下意識止住話。
謝瓷咬了咬唇,悄悄抬眼看俞蜃,他黑沉沉的眸看著她,眸光平靜,似乎剛才說的話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許久,俞蜃問:“為什么不是我?”
謝瓷:“他是小瘋子,和你不一樣。”
說完,久久沒有回應,謝瓷不敢看著他的眼睛說這句話,等不到回應,又轉著眼珠子去瞧他,那張清俊、斯文的臉,忽然有了變化,他竟牽唇笑起來,眼里浸出她看不懂的溫柔,慢條斯理地說:“釉寶喜歡瘋子?我也能瘋。”
說完,他收了笑,抬步靠近她,抵著她的腳尖,垂眼看著她顫動的睫,聲音水云霧一樣落下來,讓人顫栗:“你喜歡什么樣的瘋法,有什么樣的要求,你說出來,我都能做到。”
謝瓷:“……”
也不是只要是瘋子都喜歡的。
兩人到家時,王茉莉還沒離開,她明明聽到門口有動靜,等了半天卻不見人進來,去門口一瞧,兩人鬧別扭呢,她偷偷聽了幾嘴,越聽越納悶,心想釉寶昨晚上看什么電視了?她見兩人對著不說話了,輕咳一聲,打開門,極其做作地說:“哎呀,釉寶回來了?我正好收拾完,準備回家去,站門口干什么,快進去。”
謝瓷像是找到了什么臺階,瞥了俞蜃一眼,飛快地跑進了家門,一溜煙上樓躲了起來,也不知道在躲什么。
十點半。
謝瓷悶著臉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
她從小就不掩飾情緒,憂愁和喜悅從來都明明白白地掛在臉上,這會兒有心想藏,也藏得不好。
俞蜃拿著吹風機等在外面,黑眸落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她的無所適從,只問:“釉寶是不是想自己吹?”
謝瓷掀開眼皮,慢吞吞地瞧他一眼,又懶懶地耷拉下眸,小聲說:“我想自己吹,晚上還想自己睡。”
俞蜃靜了一會兒,說:“還聽故事嗎?”
謝瓷揉了揉眼睛,她說:“不聽了。”
聽這細聲細氣的語氣,委委屈屈的,似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喉間往外擠的,再多說一句就要更咽了。
謝瓷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分了。
使壞的人先難過起來。
俞蜃放下吹風機,拿起干燥、柔軟的毛巾,輕輕搭在她垂落的頸上,說:“先擦干,今晚我睡樓上的書房。”
說完,他帶上房門,離開了房間。
走廊內沒開燈,俞蜃靠在木墻上,看著漆黑、安靜的走廊,他知道,俞蜃快要被拋棄了,她放不下以前的小瘋子。
他想被忘記,卻又希望她記起來。
原來,他是可以當瘋子的。
俞蜃耷著眼,放輕腳步往小書房走。
樓上的書房是謝瓷的影音室,她喜歡窩在這里和他看電影,抱著一袋大大的薯片,縮在角落里,把后背遮得嚴嚴實實的,聽到可怖的音效好奇又害怕,害怕時就縮到他身邊來,明明看不見,也要把眼睛藏起來。
那時的謝瓷,靈動又活潑,看不見對她來說,實在是一件小事。可現在,她能看見了,卻不高興,執著于尋找過去。
俞蜃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想,過去好嗎?
過去,他們有彼此,日復一日地住在這水屋里,他上學回來就能見到她,她會對他笑,和小鳥似的吵鬧的和他說話,晚上刻木雕、聽故事,偶爾出門玩兒,他們總是在一起。
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但是他的釉寶,總是等在水屋里。等天亮起來,等天放晴,或是等雨停下來,等了那么久,才能等他回來。后來,他們分開了,她依舊在等,等她可以來找他的那一天,或是等他去接她。
他等到了釉寶。
卻沒能把她的哥哥還給她。
他是個膽小鬼。
俞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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