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父親之死-《巴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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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父親隨大姑這一去前進農場就沒再活著回來……
父親到前進農場,第二天,天下大雪,鋪天蓋地的大雪下了足足十多天,沒停歇,下得全國的鐵路,車,船都封了,下成了災,父親被隔在前進農場,想回家回不來。
隔在大姑家的那些時日,父親想盡快回家,對自己的身體打理得十分在意。
大姑說,父親每天早晨起床做深呼吸,晚上睡覺前做深呼吸,白天按時吃飯吃藥,沒一天拉下。父親還每天打發表哥們去車站碼頭詢問消息,看幾時能開車開船通路。父親擔心自己在大姑家犯病,回不來家了?還由欠大姑八百塊錢,眼看外侄兒子們個個人長樹大,結婚成家需錢用,大姑大姑父也日漸老去,自個卻沒錢還上,心底不大自然,想回家。
十六天過去,雪終于停了,太陽出來,地上的雪開始融化,有所松動。三四天里,船開渡,車開跑,父親也可盡快回家來。父親回家前一天就打發在前進農場總口鎮的大表哥打好了車票,第二天一大早五點鐘從前進農場到故河口的車。
臨行那夜,父親甭提多高興,纏著大姑父說了半夜話。大姑有些不好的預兆,心底莫名悲傷的就沒來給父親送行,而是交代幾個兒子與大姑父,好生送送大舅,大舅佬一程,務必讓他們的大舅,大舅佬安全到家,她自己就不送了!
父親為了不耽誤趕車,提前一天夜住在前進農場總口車站附近,大姑的一個結拜姊妹的家里。姊妹與大姑金蘭之交,家住總口鎮車站旁,與大表哥家隔一條街。冬月清晨里寒冷,人難得起床,父親怕趕車不及時,錯過好不容易開通的車次,而堅持住在大姑的金蘭之交的姐妹家,沒住大表哥家,也許不是這個原因,父親出于什么考慮沒住大表哥家,而是大姑的金蘭之交家?我不曉得。
大姑的金蘭之交是個迷信兜,平時日夜在家燒香拜佛,煙霧騰騰,滿屋子的紙香味,可是鬧得人心慌。父親來她家住,她本不同意,但念與大姑多年的姊妹情分,應容了。可從父親到她家的那一刻,她就開始念念叨叨,說是她信的神與父親信的神相沖,還是咋地?父親原來也是神?大姑與金蘭之交的姊妹都是神?
父親與大姑父住一個房間,反正睡不著,就與大姑父天南海北地神侃,說了一夜話。父親還神秘地對大姑父說:“大哥,你知道嗎?八仙過海其實不只八仙是九仙,你說還有一仙是哪個,在哪里?”
大姑父驚詫:“還有哪一仙?又在哪里?”
父親便大聲笑:“還有一仙在路上,未駕到……呵呵”
父親夜里對大姑父說那些話時,也許知道自己不能活著回家了。父親堅持與大姑父說了一夜話,也許是害怕自己睡著了,就不得再起來。
遲日凌晨四點,父親早早起床,收拾好,吃了兩碗熱面條,早早地與大姑父來到車站候車室,準備搭早晨五點鐘的車回家。當車快到站時,父親去廁所方便了下,大姑父做夢都想不到,父親就那樣一去不回了。因為父親去廁所時,神情安靜輕松,狀態良好,并沒有任何痛苦表情。
可父親蹲在廁所里站不起來,感到自己沉入了大海,那種被浸泡壓迫的感覺似曾相似,只是那時他正青春年少,用力抗爭游出了水面。而這次,他卻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怎么也掙不出那片死的冰寒。那次,父親被死神跟在屁股后面都到了陰超地府,都沒死!果真判官說判錯了,將他死里送回來又活了這些年。父親用盡力氣呼吸,覺得周身寒冷包圍,沉到了一個死寂黑暗的冰天雪地里爬不起來。父親在那冰天雪地里深呼吸深呼吸再呼吸,最終,從他身體冒出一陣熱氣,熱氣沒有支撐他浮出冰層出來,因為熱氣很快冷卻了,他整個身子都冰凍住了,呼吸也沒有了,就此沉下去,沉入漆黑,沒再浮出來。父親將最后一口氣聚集一起,拼盡氣力喊了一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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