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索斯爵士……我得承認,你的出場方式的確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因為在我這輩子參加和舉辦過的所有宴會中,把巨龍作為交通工具的您還是第一個。” 克里斯皮安爵士強忍著內心之中對于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恐懼,努力想要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并且還試圖用語言營造出一種輕松幽默的氛圍。 當然,如果他的腿和隱藏在寬大袖子里的胳膊不抖動的那么厲害,效果應該會更好一點。 沒辦法! 巨龍的龍威就算是低級的職業者都無法豁免,更不用提連職業等級都沒有的普通人。 能做到站在一條成年綠龍面前沒有立刻轉身逃走,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相當有勇氣了。 不管怎么說,克里斯皮安爵士好歹也是在云霧山區見過白龍突襲和百足魔蟲沖鋒的場面,這點膽識還是有的。 左思笑著拍了拍綠龍的腦袋,示意其到樹林里多躲開人類的視線,然后才走到近前笑著解釋道:“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要知道從阿斯卡特拉趕過來,就算騎馬至少也需要至少兩天的時間。而且我之前沒有到過這里,無法使用傳送魔法,只好選擇騎龍飛過來了。” “哈哈哈哈!好吧,看來是我考慮不周,應該提前派一輛馬車去城堡那邊接你。” 隨著綠龍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克里斯皮安爵士終于徹底恢復過來,主動把這場小小騷亂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很顯然,他忽略了施法者與普通貴族之間迥異的思維方式。 兩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后者通常在意的是“體面”跟“排場”,而前者在意的是效率。 要知道就在巨龍降落的這短短幾分鐘時間里,旁邊牲口棚里的馬匹有不少都由于受到驚嚇開始亂跑,負責照料馬匹的仆人則玩命在后面追。 畢竟這些馬有不少都是前來參加宴會賓客們用來拉車的名貴種馬,每一匹的價格都不會低于一千金幣。 如果弄丟了賠錢是小事,讓主人丟了面子才是大事。 站在門口簡單寒暄了兩句,克里斯皮安爵士立刻拉著左思走進莊園別墅的客廳。 剛一進門,那些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客人們紛紛停止了一切動作,齊刷刷把目光投向門口。 確切地說,是投向左思這個劇毒與疾病女神選民的身上。 盡管他來到阿斯卡特拉的時間并不長,可是卻已經干了不少讓這些頂級權貴感到瞠目結舌的事情。 尤其是借題發揮,利用使節團遭受襲擊的事情打壓博德之門,并使其被迫做出巨大讓步,成功贏得了不少大貴族和商會的贊許。 今天之所以召開宴會,除了向其討教在不發動戰爭的前提下如何打壓競爭對手之外,未嘗沒有接納其正式進入安姆上層統治階級圈子的想法。 出于主人的基本禮貌跟責任,克里斯皮安爵士先是當中向所有來賓介紹了一下左思的身份,緊跟著便直接擋下了所有試圖上前搭訕的家伙,迅速來到位于二樓的書房。 二十幾個看上去從四十歲到六十歲不等的中老年男女早已在這里等候多時。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就是腳下這個國家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同時也是各大家族的領導人。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六人評議的成員隱藏在其中。 克里斯皮安爵士不厭其煩的一個接一個為左思引薦。 光是這個整個過程就持續了十幾分鐘。 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而是面帶微笑耐心等待。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一名看上去有六十歲出頭的老人率先開口說道:“諸位,我們都是安姆最富有權勢的名門望族,其中有不少家族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卡林杉夏恩王朝的末期。 今天我們聚集在這里的理由,相信不用說諸位也明白。 就在不久之前與博德之門的談判中,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選民,尊貴的索斯閣下,用他高超的智慧和與政治手腕,給我們所有人都上了一課。 他在談判桌上拿到了我們在戰場上都沒能拿到的東西,那就是逼迫博德之門在貿易和關稅方面做出的大幅度讓步。 毫無疑問,這次無論是在外交方面的操作,還是在經濟領域的打擊,都讓我們的競爭對手吃了一個大虧。 尤其是聯合其他城市和地區的商會抬高生活必需品的價格,徹底分化瓦解博德之門底層民眾和商人階級的關系,給了我們一個全新的思路,并且還成功激化城市與周邊地區農民的矛盾。 正因為如此,所以博德之門那些愚蠢貪婪的公爵才會不得不選擇退縮。 因為他們統治的根基被動搖了。 通過這個例子,我們可以總結出許多有用的經驗,然后用在其他競爭對手身上。 畢竟發動戰爭是最愚蠢的做法。 不但投入的成本太高,并且就算贏了也不一定能拿到想要的東西。” “我完全同意。”另外一名留著絡腮胡子的四十歲男人略微點了點頭。“對于我們來說,獲得在某個地區的貿易支配權,永遠比實際占領并管理它能賺到更多的利潤。這是很早以前就證明過的真理。而且在經濟領域,除了桑比亞那些寡頭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城邦是安姆的對手。” “說的沒錯!這也是為什么我們今天邀請索斯閣下大駕光臨的原因。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掌握著許多我們不了解的見識和珍貴知識。”旁邊五十歲上下的女性貴族也跟著附和道。 “那么索斯閣下,能麻煩給我們解釋一下,當初您是如何在復雜的局勢下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嗎?”為首的老人面帶微笑彬彬有禮的詢問道。 左思輕輕點了點頭:“當然。實際上并沒有在座諸位想象中那么復雜。 向一個獨立的政治實體施壓,無外乎以下幾種選擇。 第一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軍事施壓,也就是以強大的暴力讓對方感受到毀滅與死亡的威脅,最終因為恐懼而不得不退縮。 當然,就像這位爵士說的那樣,發動戰爭的成本太高了,同時風險也非常大。 大到幾乎沒有多少國家和城邦能夠承受得起一兩次慘痛的失敗。 先不提糧食、鎧甲、武器和各種物資的損失,光是撫恤金和那么多青壯年勞動力的死亡、被俘,都會對政府的威信造成巨大打擊,甚至是動搖統治的根基。 除此之外,長期維持一支龐大且訓練有素的軍隊,也會對財政造成巨大壓力。 所以戰爭永遠是最后迫不得已的選項。 相比之下,第二點外交方面的施壓就容易很多。 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首先要有一個充足且不容置疑的正當理由,然后把自己擺在正義的一邊,將對方塑造成邪惡的壞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進行批判。 其次是制造和裹挾輿論,盡可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情,然后調動民眾的共情心里,讓他們跟著一起譴責某個國家或者城邦。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竭盡所能去拉攏周圍其他勢力,尤其是那些善良陣營的教會、組織,通過各種手段迫使其進行表態。 當以上三點要素齊備的時候,這個國家或者城邦就會不可避免陷入外交孤立,以及道義方面的絕對劣勢。 這個時候就可以緊跟著發動第二步,也就是經濟方面的制裁,同時分化瓦解敵人的各個社會階層、挑起并激化內部矛盾。 讓他們不僅不能團結在一起共渡難關,而且還會相互指責、相互敵視。 眾所周知,在大多數底層平民的眼中,壞人是沒有人權且不值得同情的。 成功塑造了一個邪惡的國家和城邦后,我們就可以聯合周圍其他地區的商人,對其進行各種各樣的打擊。 比如說突然限制一些糧食、食鹽、布料、鋼鐵等生活必需品的流入,然后借此機會大幅度抬高價格,造成人們生活成本的提高,進而導致社會層面的動蕩和不滿情緒的積累。 等這種動蕩不滿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矛盾就會像即將噴發的火山,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破壞力。 到那個時候,只需要當地的影賊公會稍微運作鼓動一下,馬上就會引發恐怖的暴亂。 搞不好有可能演變成暴力推翻現任政府的慘烈內戰。 另外,在進行這一步的時候,還可以考慮通過許諾好處的方式拉攏扶植一批本地商人做內應,不斷在窮人和富人、平民和貴族之間煽動對立,制造彼此之間強烈的敵對情緒。 總之記住一點,最堅固的堡壘永遠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只要多注意一下競爭對手內部的隱患,然后想辦法讓這些矛盾激化并引發騷動與混亂,那么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其徹底擊潰。 博德之門是這樣,實行農奴制度的桑比亞也是這樣。 甚至就連看似開明的深水城,其實內部也蘊含著巨大的危機……” 伴隨著不急不慢的聲音,左思通過邏輯清晰且條理清楚的語言,把一些最簡單、最基本的“傻瓜式”操作方式講給了這些安姆高層聽。 畢竟對方可是支付了昂貴“學費”的,所以他也非常大方的教了不少“小妙招”。 事實上在費倫大陸,由于善良與邪惡、秩序與混亂之間的陣營沖突,導致了這里的人階級意識淡薄,甚至可以說壓根沒有。 但是現在,當左思明確提出這個概念,并給出一系列可操作建議后,在場所有的安姆權貴階層都露出了或是凝重、或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為他們意識到這一套是把“雙刃劍”,既可以用來對付敵人,也可以用來對付自己。 在鴉雀無聲的沉默了良久之后,最先開口說話的老人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用略帶感慨的語氣贊嘆道:“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的智慧。看來只要掌握了這些之后,安姆很快就會進入一個強勢的擴張期。不過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你對于這個國家內部的情況怎么看?” “哪方面?”左思似笑非笑的反問。 “當然是內部矛盾。或者換個說法,我們要如何做才能緩解商人和貴族階級與底層平民的關系,確保類似的情況不會在阿斯卡特拉發生?” 老人直截了當拋出了困擾自己的問題。 作為這個商業帝國的頂級權貴,他擁有非同一般的眼界和理解能力,很清楚安姆繁榮表象下所蘊含的危機。 比如說城內那個巨大無比的貧民區,還有那些找不到正經工作整日在四處游蕩的小混混。 除了城內,城外也有許多傳統貴族通過各種手段搶占自耕農土地,又或者把農田改建成草場用來養殖能賺更多錢的馬匹和牛羊,將佃農統統解雇趕走任其自生自滅。 如果某一天有人使用類似的手段對付安姆,那么后者崩潰自爆的速度絕不會比博德之門慢多少。 左思意味深長的回答:“保證一個國家和政權的平穩運轉,無非就是滿足兩個基本前提。 即人們對于安全的需求,以及對生活和生存基本的物質需求。 簡單來說就是維持一個良好的治安環境,同時讓盡可能多的人有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如果滿足不了,那就想辦法性外部轉嫁危機。 關于這一點,你們應該早就考慮到了,不是嗎? 比如說開拓法和海洋法。” “哦?你對于這兩部法典有什么看法?” 老人突然來了興致,眼睛里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通過鼓勵探險和開拓海外殖民地,將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民和找不到工作的市民送到其他地方去,這就是安姆現階段用來轉嫁自身危機的方式之一。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另外一種金融手段。” 說到這,左思從口袋里掏出一枚“丹特”金幣,輕輕擺放在桌子上。 “我做過測試,這樣一枚由安姆鑄造的金幣,其貴重金屬含量僅有四成左右,其他都是鉛、錫、鐵等廉價金屬。 不光是金幣,其他銀幣、銀金幣和白金幣也都是如此。 而它解釋了為什么安姆為什么一直都只熱衷于掌控貿易線路,而不是去侵占更多的土地。 因為實際占領一塊土地,意味著要承擔保護這片土地上居民的責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