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冰伸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譫妄癥的臨床癥狀應該是，學習或記憶障礙，定向障礙，如時間地點，睡眠障礙，情緒行為障礙等，甚至會伴有幻覺幻聽?！?

    他說比較籠統，畢竟要真說起一個病癥的臨床表現，可能幾個小時都說不完，他知道，梁云寧聽得懂，他說的這些都是精神學科方面的基礎知識，梁云寧作為醫學博士，不可能連最淺顯的理論知識都不懂。

    梁云寧是聽懂了，她放下筷子，打量著對面淡若出塵的男人：“秦醫生對精神病理學也有研究？”

    “人腦是人體最為復雜精密的地方，當年學習的時候，順帶學習了一下精神方面的理論，不過都是些皮毛，比不得梁醫生專業。”

    譫妄癥在精神學領域，并不算出名，大家普遍知道的都是抑郁癥，阿爾茲海默，精神分裂等等比較耳熟能詳的精神病癥。譫妄不算是很嚴重的病癥，所以在社會上存在感很低，你要問起來，可能十個人里，十個人都不知道什么是譫妄癥。

    這也是為什么梁云寧選擇譫妄癥嚇唬他們的原因。可就是這種并不常見的病癥，秦若冰只聽著就能說出這么專業書面的理論，說是皮毛，也實在是太過謙虛了。

    “秦醫生謙虛了，我雖然對腦外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腦外是醫學領域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您年紀輕輕就成了腦外的主治醫師，這已經是很多人幾十年都達不到的高度。”

    秦若冰掀起眼簾，看著對面侃侃而談的梁云寧。這副冠冕堂皇的恭維，真的不太好聽，也不太適合梁云寧這冷冰冰的性格：“梁醫生，我記得你的簡歷上寫著，你今年26?！?

    他打斷她的話，就是為了確認她的年紀？

    “有問題嗎？”她反問。

    “你不覺得，你太過老成了嗎？”

    她這副刻板虛偽的模樣，真的不太像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倒有點像混跡社會很久，快要被炸熟的老油條。

    “梁醫生，你不用這么防著我，我沒想到過要拆穿你。”

    在梁云寧這，秦若冰怎么也算不上敵人，所以一向不太愛社交說話的她，也不吝嗇于恭維他幾句。既然他不愛聽，她不說就是了。

    “那，秦醫生找我是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

    “這倒不是。”她是覺得，秦若冰沒必要這么做。

    “那就吃飯吧，我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吃飽干活?！彼皖^，優雅地吃著飯菜，梁云寧卻難以下咽，她就覺得他們之間的狀況，有點莫名其妙。梁云寧對秦若冰僅有的一點了解，來自安雯他們每天的八卦，在那些小護士眼中，親秦若冰就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但梁云寧從不認為這世界上有完美這回事，完美這兩個字，只不過是有心人發明出來，蒙蔽一些人，給一些人希望的虛假謊言。梁云寧看人更是喜歡從細枝末節處觀察，一個人的好壞優劣，能從只言片語和為人行事中，窺探端倪。

    就目前，梁云寧看到的秦若冰，算是個不錯的人，稱一句紳士也不為過。

    “你吃完了？”秦若冰早就發現梁云寧一直盯著他看。這種目光，他早就習慣了，梁云寧的目光倒是比那些野心勃勃的目光，更加干凈純粹，甚至更傾向于平靜。

    “我吃飽了。”她滿腹心思，食不下咽。

    秦若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也不說走。明明他們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如今這里卻成了中心點，梁云寧很想提醒他，這里還有很多人看著他呢，可他卻悠然自得地猶如度假。

    “秦醫生不忙？”

    “還行?！?

    “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梁云寧起身。

    秦若冰仰頭看著她，淺笑依舊：“梁醫生不用緊張，只是吃頓飯而已，這里是醫院，人來人往，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況，我也跟其他同事一起吃過飯，你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梁云寧腳步一頓，白熾燈下，她絕美的弧度泛著冰一樣的色澤：“我想，有件事秦醫生你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