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陳景深進(jìn)屋就看見一張灰色沙發(fā)，上面亂成一團(tuán)，腰枕、毯子、電腦堆在一起，沙發(fā)上還有個凹印，應(yīng)該是不久前還有人窩在這里。 面前一個圓形的玻璃小茶幾，洗出來的照片、手機(jī)耳機(jī)、杯子藥盒亂七八糟擺了一堆。 平時其實是沒這么亂的，只是喻繁昨晚頭昏腦漲，東西都隨手放。 喻繁把腰枕和毯子挪開，桌上的東西囫圇掃進(jìn)旁邊的白色小籃子里，頭也不抬地悶聲說：“你坐，我去洗把臉。” “嗯。” 浴室里傳來模糊的洗漱聲。陳景深坐在沙發(fā)上，有一瞬間像回到南城那個小房間，也是這樣的聲音，風(fēng)扇吱呀地轉(zhuǎn)，他坐在椅上等喻繁，書桌上攤著兩人份的卷子。 陳景深手掌按在沙發(fā)上，這兒之前被毯子掩著，還有點喻繁留下來的體溫。陳景深很沉地吐出一口氣，緊繃了好久的神經(jīng)終于弛緩下來，敞著腿靠到沙發(fā)上，毫無顧忌地環(huán)視起這個房子。 很小的復(fù)式公寓，一眼就能看個七七八八，每樣家具都是冷色調(diào)，但生活氣息很重，窗邊掛的幾件深色t恤長褲，能看出是一個人住。 他朝二樓瞥了一眼，角度問題，只能看見白墻、書桌和某塊黑色板子的邊緣。 陳景深收起視線，前傾身子，伸手勾了一下被放在茶幾下層的小籃子，在里面挑挑揀揀出幾盒藥，翻過來看。 浴室里，喻繁木著腦袋刷牙洗臉，滿腦子都是陳景深怎么會來，陳景深就在外面，等會兒要和陳景深說什么。 他隨手扯下毛巾往臉上揉，有點用力，完了他抓了下頭發(fā)，把睡歪的衣領(lǐng)扯回來。 最后抬手?jǐn)傇谧约好媲埃艘豢跉猓勔姷难栏辔秲骸? 喻繁動作僵住，后知后覺這是六年前，陳景深來他家的那段時間有的破習(xí)慣。 真有病…… 喻繁放下手，對著鏡子面無表情地罵了自己一句。 出去時，陳景深正低頭按手機(jī)，沙發(fā)前面的空間太小，他兩條腿艱難曲著，看起來有些憋屈。 喻繁按著工作室里養(yǎng)成的習(xí)慣去倒水，才想起他在這住了三四年，家里沒進(jìn)過其他人。于是他找出買了很久都沒有拆開的杯子，倒了水再放茶幾上，然后發(fā)現(xiàn)另一件更尷尬的事。 他沒地方能呆。茶幾往前走一步就是樓梯，沒有小凳子，沙發(fā)也只有一個，此刻被腰枕、毯子和陳景深占了大半。 喻繁站在那，像高中被莊訪琴罰站。正猶豫要不要上樓拿椅子，陳景深抬眼看他，然后拎起腰枕放到自己身后，又往旁邊挪了挪，沙發(fā)上空出一塊。 “……” 喻繁手指蜷了一下，然后繞過去坐下來，跟陳景深隔著層層布料挨在一起。 這樣肩抵肩坐著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喻繁手指交錯地扣在一起，眼睛隨便盯著某處，看起來像在發(fā)呆，其實余光一直往旁邊瞧。 陳景深把衣袖往上擼了點，六年過去，男人手臂線條已經(jīng)變得更流暢有力，手背青筋微凸，正隨意地劃著手機(jī)屏幕。 喻繁出神地看了一會，那根修長的手指往上按了一下鎖屏的鍵，屏幕“咔”地一聲滅了。 “當(dāng)初直接來的寧城？”陳景深很淡地開了口。 “嗯。”喻繁立刻挪開眼睛。 “一直住在這？” “沒，前兩年住別的地方。” 陳景深沉默了幾秒：“過得好么。” “……” 這段時間喻繁好像一直在聽這句話，章嫻靜、王潞安和左寬都這么問過他。他都只是嘴巴一張一合，輕描淡寫一句“挺好”。 明明是一樣的話，從陳景深嘴里問出來怎么又不同？ 窗簾沒拉，窗外陰沉細(xì)雨像是下在他胸腔里，喻繁摳了一下手指說：“還行。” 完了他頓了一下，又問，“你呢？” “不好。”陳景深說。 喻繁摳手指的動作停住：“為什么？不是考上了江大，工作也不錯？” “你怎么知道？” “……王潞安說的。”喻繁瞎扯。 “忙。”陳景深垂著眉眼說：“上學(xué)時競爭大，工作事情多。” 再忙不也有休息日？ 這句話到嘴邊又被咽回去，喻繁想起別人說的，陳景深休息日都去找……他繃起眼皮，覺得家里的空氣比剛才潑在臉上的涼水都冷：“哦。” 電腦忽然“噔噔噔”響了幾聲，喻繁才記起自己昨晚睡前只把電腦蓋上了，沒關(guān)。 陳景深從沙發(fā)角落把電腦拎起來遞給他，喻繁琢磨著這個消息頻率應(yīng)該是工作上的事，接過放腿上就掀開了蓋子。 屏幕里是被單獨放大的陳景深的臉，其中一邊臉頰被拖圓得都要飛出屏幕。 喻繁用火箭速度關(guān)掉了修圖軟件。 “其實不修我的臉也行。”陳景深說。 “……不修太丑。”喻繁很硬地解釋。 消息是汪月發(fā)來的，連著好幾條，還有一條是早上的消息，他睡著沒看見。 【汪月姐：繁寶，你那個高中同學(xué)來找外套了，我說你今天休假，讓他上門找你拿哈。】 【汪月姐：[文件]這套圖客戶有點意見，讓你把腿再拉瘦，人拉高，還有腳指頭的弧度也要修圓潤點。這圖今天就要宣，你趕緊修了發(fā)我。】 【汪月姐：人呢？醒了嗎？】 【-：醒了，知道了。】 【汪月姐：好，修好了發(fā)我。】 【汪月姐：對了，還有昨天拍的那套婚紗照，客戶那邊添錢加急了，說是回老家還要辦一場，想把這套圖也做進(jìn)婚禮視頻里，你最近不是缺錢么，我?guī)湍愦饝?yīng)了。這個也盡快，新娘說過兩天來店里拿照片。】 【汪月姐：我跟你未來姐夫吃飯呢，不然我順手就幫你修了。那辛苦你加班，下周一請你喝奶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