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7章    她買故事上火星

    聽說火星上最時尚是喜歡交換故事，小伙伴都忙于準備自己的故事。

    陪著堂哥去其他地方住宿的牛志打電話給楊喜子，說有一個剛剛完成原創的民國故事分享，問愿不愿意聽聽牛志皋的故事，做第一個聽眾。答應著的楊喜子把手機放到支架上，按下免提，跌坐進按摩椅，“什么故事，說吧，我開免提。這邊還有于洪流、關山雨、陳喜德、王樂一塊聽。也許等會古道、劉川娃、何山夢、麥子和麥家特使會來”。

    知道電話那頭有第一批聽眾的牛志使用變聲裝置換個女孩子喜歡聽的那種成熟男聲音，“熱烈歡迎分享，希望故事和聲音帶來片刻的沉醉與舒適的體驗。好的，我開始，人家幾千字的文稿估計要念一個小時”。他喜歡碼字，用筆寫那種龍飛鳳舞的字，速記不像速記，書法不想書法，普通人看不懂，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碼完，他喜歡朗誦給愿意聽的人聽，而且變聲器變聲。聽眾常聽得一愣一愣的，往往會恭維幾句，他因此常常自鳴得意。

    “——民國九年，男配喜歡十七歲那年，成為當年女主春茶的候任丈夫。

    喜歡，屬商代古艾海昏后裔。江西出生。本姓劉，可算前漢皇族中人。改姓牛，小名喜歡。因忌諱“牛喜歡”，僅以“喜歡”稱。大名需待十八歲成人禮時確定。未及冠，喜歡和春茶一道隨二哥和春茶來進云霧茶的家中長輩往春茶家提親，故始終未改就叫“牛喜歡”。喜歡有三個好朋友，一個王吉婦，一個龔水衡，一個春茶。王吉婦和龔水衡祖輩都有人吃過李自成或太平天國的糧。王吉婦和龔水衡都生得膀闊腰圓，一點也不像江南后生，渾身肌肉小身板結實，倒很有彪悍味道，耍起拳虎虎生威的。久而久之，喜歡和春茶每天不膩在一塊就渾身不自在。春茶七叔茶館每天第一個進門的客人必然是喜歡，最后一位離開的客人也必然是喜歡。某日，茶館里有茶客聊天說起晚清人物端方帶了幾個娃娃出國留美，里面還有幾個十三十四的女娃娃。春茶七叔轉述給春茶聽。天津春茶打算仿效那些女娃娃的勇敢，經春茶來進云霧茶等雜貨的家中長輩與春茶七叔首肯，正式接受認識不到一年喜歡的建議，親自領喜歡上春茶家提親并回喜歡家成親完婚。臨行前，去東北有事，正好路過天津的喜歡二哥自薦愿意跑這一趟，為弟弟迎娶春茶盡點心。喜歡二哥比喜歡年長十五歲，已三十而立，按規矩有資格代表父母上門提親。

    民國十年，喜歡和春茶提親一行，兩只船，一只裝人，一只裝提親用的聘禮。下長江上京杭大運河到達天津。一照面，春茶即被她家禁足。而且她家并沒有接受喜歡的提親和表示誠意的云霧茶等禮物，還不讓喜歡和代表他父母去的二哥住在家里。眾人大驚大出意外：原來春茶只說去七叔家玩沒說去找喜歡，回來時也沒打個電報或寫封信跟家里事先透個氣問問家里的態度，陪喜歡二哥去春茶家的春茶家中長輩非常尷尬，十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春茶母親韓姨娘不是大太太，在家中說話并不響亮，做不得家里的主。雖然中意千里迢迢上門提親的喜歡，何況還是春茶親自陪同禮數周全非常有誠意來提親，但苦于沒有資格代表家中發話。充其量不過是被征求意見之列而已。急切之中，只好領著去天津南運河邊的商業街想辦法把一船提親聘禮用的云霧茶等雜貨處理。用來提親當聘禮的大部分是天津沒有的好東西，其中有云霧茶等鮮活食材，不敢辱沒春茶的面子是不是？聘禮做不成，需要迅速脫手，以免砸在手里。商業街名叫針市街或南閣東街，大概一千多米長，有大宗的土產茶葉交易。喜歡和二哥在這條街從街頭走到街尾，打聽到天津八大家中任何一家都有能力把他們運來的一船雜貨一次性吞掉。于是，隨便找個離針市街很近的便宜客棧住下。等待交易和春茶消息的日子里，喜歡和二哥逛天津逛成了北洋大學的學生。在等待和求學的間隙，喜歡和二哥逐漸接觸天津租界。租界的建筑、環境和人來人往的整潔衛生，讓喜歡和二哥下決心在租界找個住所，至少比商業街客棧安靜和少點汗臭。

    民國十二年，正當喜歡和二哥通過風鐸幫忙物色到天津河西廣東路二號一街之隔的住所時，春茶神色惶急又甜蜜地找來了。顧不得擦汗，春茶分別禮節性擁抱喜歡一行人。然后，春茶很滿意看著陪喜歡在天津等她消息的大家，很高興喜歡肯為她做那么多原本可以不做的事。春茶說她父親曾與人指腹為婚，在她母女都不知情情形下已把她象征性地許給人家。人家家大業大，雖然比不得天津八大家中任何一家，但比喜歡家一船云霧茶等雜貨幻想當聘禮換走成春茶的實力強太多，綽綽有余。她父親認定男方應該不會委屈春茶而不打算撤回包辦婚姻，只要春茶不出自家宅院也不真正禁足。知道自家公子即將可能迎娶春茶的一個女傭堅決反對，趁隨自家公子拗不過自家家長硬性要求探望春茶機會放跑千方百計出逃的春茶。北洋大學一個王學長聽說后，找人出面，讓指腹為婚的包辦婚姻撤回。被指腹的雙方重新考慮選擇，男方并未繼續選擇春茶。獲悉這一重大消息，喜歡的二哥上門提親。提親必須有的誠意：一船雜貨還有，茶葉剩余很少。大半被喜歡堅持在針市街換一個兩進兩出的小院——前店后倉。他們沒一次性出貨，而是在一堆茶葉鋪子中盤下這個小院。云霧茶等鮮活食材在小院零售做喜歡和二哥一群人在天津留駐的盤纏，雜貨則邊做一群人的用度邊零售。剩貨、小院、自家船工和小院里必需的人手被當成提親必須同時交割的聘禮，其余人被當作接親護送力量。媒人找當初那個去七叔那里進貨的春茶家中長輩、撤回指腹為婚男方的父母和仗義執言的王學長充任。春茶父親終于首肯，同意喜歡接親回九江完婚并選擇海路進長江送親至九江。待喜歡和春茶完婚即完成送親。什么時候回門回娘家由春茶定，具體回家是回哪個地方的家也由春茶定。喜歡和春茶都很興奮。等待出發的時間里，整日在婚房附近閑逛，四處看不同風格建筑構成的城市風景。

    民國十三年年中，北洋大學的王學長幫助喜歡和二哥辦妥休學與學籍保留的手續，言明把這個當成新婚禮物送給喜歡和春茶。二哥告別，繼續他的東北之行。臨走前囑咐喜歡盡快啟程，以免夜長夢多。喜歡送走二哥的次日，打定主意將新購的婚房托給王學長看管，同意他和他杜撰胡謅的“民國第九大美人”風玉的她免費入住直到喜歡通知遷出前一個月。與學長商量好后的次日，喜歡通知春茶家次日動身。喜歡和春茶一行坐船出海沿海岸南下。船是春茶母親韓姨娘家的，水手們非常熟悉一路上的航道，都表現得駕輕就熟云淡風輕。畢竟是韓姨娘家船，水手們都覺得嫁女一般，換著花樣輪著哄新娘開心，說航路上的見聞給新郎他們聽。

    船到上海，眾人上岸游覽。游覽中，遇見自稱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導游愿意為大家導游公共租界。據他介紹：外灘標志性建筑物勝利女神像紀念碑，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當局為紀念“一戰”中死難的上海僑民而興建，被稱為上海第一碑，必須要去看看；靜安寺路從慕爾鳴路到小沙渡路之間是西餐、西點、咖啡館的集中區域，也應當去體驗。

    民國十五年開春后，喜歡和春茶一行人繼續前行，沿長江而上，到達杭州。想當年正是從這里走京杭大運河上天津，以東側陸地論，畫一個周正的圓，如同那養著陰陽魚的太極圖。眾人唏噓。有人提議去喝十分有名但春茶七叔茶館經常缺貨的龍井茶。龍井茶香郁，有獅峰、梅家塢等牌子。眾人饒有興趣地學茶農在茶鍋里炒茶，有用石鍋，有用陶鍋，有用生鐵鍋。春茶從自己的嫁妝中拿錢出來買半船未炒的茶原料和半船炒熟的成茶及一只比劃子大的小船系在眾人座船后面。又和幾個茶農說好以后來來往往聯絡辦法。然后送眾人一人半斤自己當場炒的和茶農當場炒的半斤共一斤，笑盈盈地和眾人繼續向沿江上。前方南京。

    在下關碼頭停好船，眾人換乘汽車前往南京城內。車上有人聊天聊到陳陶遺，說他只為浪漫的革命理想，只愿在太平盛世做一個安靜的讀書人。說話的人見鄰座鴉雀無聲，皆豎起耳朵聽。目光炯炯，更是大聲。除陳陶遺，就是聽叫做“中山路”的典故：為迎孫中山靈柩，從南京下關碼頭至中山陵修建迎柩大道。逛完玄武湖、棲霞寺、雞鳴寺、定山寺、烏衣巷、朝天宮、桃葉渡、成賢街、龍蟠里、夫子廟、長干里、孝陵衛、莫愁路、虎踞關等處，雖精疲力竭，喜歡和春茶一行人卻十分滿足。稱幾斤江蘇地方的茶，回到下關碼頭，直接往江西而去。一船茶，半船孝敬公公婆婆、在家的嫂嫂姐姐們和常來常往的街坊鄰居，王吉婦和龔水衡家呈上一份，地方名流社會賢達和牛家在世各宗親；半船春茶表態入股添做三叔茶館之資。江蘇買的茶，選擇留作出嫁時奉茶用的口感微微甘甜的茶。大家都很高興。民國十五年底，喜歡春茶依足地方規矩完婚，結為夫妻。這時，他23歲，她21歲。都是青春清純的時候。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