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這是怎么說話的?”馬氏當即將兒子護在了身后,質問道:“還有,六姑娘這是什么眼神?這便是靖國公府的待客之道嗎?” 李老夫人往前半步,半擋在了李青黛身前,面上帶笑,卻不掩威勢:“孩子們之間起爭執,中奉夫人怎的還動了真怒呢?” 她出身高貴,靖國公府老夫人的氣度拿捏得當,只這么簡簡單單問了一句,便壓過了馬氏的勢頭。 且這話語間雖聽不出責備,但意思也明顯,你一個大人摻和孩子的事做什么? “老夫人吶,您高我們一輩,按說我見了您還該行禮,但今兒個我就失禮了?!瘪R氏的氣焰稍稍下去了一些,但卻還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孩子們之間,若是小打小鬧的,我也不至于把孩子領上門來。 您就看看,您家這個六姑娘把我家吉兒打成什么樣了?這臉上我就不說了,是個人都能看到,您再看看身上。” 她說著便卷起凌安吉的手臂來。 李青黛探過小腦袋瞧了一眼,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 柚兒到底習武多年,手底下有把子力氣,凌安吉兩條手臂上有七八道凌亂的鞭痕,鞭鞭到肉,每一條鞭痕都又紅又紫,高高腫起。 “瞧瞧,這都腫成什么樣子了,中衣的窄袖都穿不進去了!”馬氏心疼極了,聲音不由自主又拔高了:“這還只是手臂上,腰身上還有呢?!? 她說著,便要去解凌安吉的腰帶。 “不必解了?!崩罾戏蛉藬[了擺手:“中奉夫人,你消消氣,坐下說吧?!? “我消氣,我怎么消氣?”馬氏是氣不打一處來:“老夫人,我問問您,若是六姑娘叫人打成這樣,您心不心疼?您當如何?” “誰家的大人都疼孩子,怎會不心疼?”李老夫人牽著李青黛落座,理了理自個兒的袖子開口道:“只是,中奉夫人可曾問過令郎,我家蜜兒為何要打他?” “我自然是問過了。”說到這個,馬氏聲音小了下去:“我們家吉兒,與你家三少爺有些齟齬,同窗之間,有點摩擦也是尋常。 這本不干六姑娘這個女兒家的事。 且今兒個這事兒,是你們家五少爺挑頭的,我們家吉兒不過是去瞧個熱鬧,就遭了這無妄之災。 不是我說,六姑娘一個姑娘家,如此的膽大妄為,下手又這么的狠,將來可如何說婆家?” “這事兒,就不勞中奉夫人操心了。”李老夫人聽她如此說,眉頭便皺了起來:“這世上的事情,總繞不過一個‘理’字去,我家蜜兒是有些頑皮,但她不是不講理的孩子。 她從小到大,也闖過不少禍,但從來不曾哪一回主動招惹過別人。 此番到底是因為何事,我看中奉夫人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李青黛望著李老夫人,心里暗暗佩服,祖母慈和的時候,叫人望著就覺得可親,可這樣肅著臉,卻又叫人望而生畏,她若是也有這通身的威嚴,那該多好??? “我已然問得很清楚了。”馬氏也拉著凌安吉在椅子上落座,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請老夫人、三老爺三夫人給我個說法吧。” “夫人,我們家六姐兒她年紀小,不懂事,這事兒我們給您賠罪……”沈氏見廳子里無人做聲,便開了口,竟是認了李青黛理虧。 她知道,首先要替李青黛認下此事,承認是李青黛的過錯,接下來才有好戲看呢。 “姨母?!崩钋圜齑嗦暣驍嗔怂脑?,口齒清晰:“你不必給他們賠罪,這件事情不是我的錯?!? “怎么不是你的錯?你都把人打成這樣了,你還想抵賴不成?”馬氏頓時又站起身來,甚至往前走了兩步,顯然很是氣憤。 “中奉夫人不用著急,若是我家蜜兒的錯,我自然會懲戒于她,責令她與令郎賠罪?!崩罾戏蛉瞬痪o不慢的道:“眼下,還請中奉夫人問一問令郎,可曾對我家蜜兒說過什么不該說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