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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了一場小雪，有側(cè)屋起夜的丫鬟從屋里出來,    被站在廊下的人嚇了一跳。

    那人沒穿外袍,    衣服頭發(fā)也都濕透了，聽到丫鬟被嚇的跌倒的聲音,    這才側(cè)過頭來。

    那雙眼睛雖然朝著丫鬟所在的方向,    卻沒有絲毫的焦距，暗沉得叫人害怕。

    丫鬟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站著的人是今夜留宿將軍府的林歇。

    “林姑娘。”丫鬟從地上起來，向林歇行禮。

    林歇開口，因為喉嚨干澀,    聲音卡頓了一下才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丫鬟：“回姑娘，已過五更。”

    五更……那德麟殿上朝的官員,    應(yīng)是早早到齊了,    也不知道夏衍如何,    是還跪在殿外嗎？

    下了一夜的雪,    他冷嗎？

    束手無策的感覺就像是藤蔓，將林歇層層裹覆,    藤蔓上尖銳的刺扎進(jìn)皮肉，溢出鮮紅的血來，渾身上下密密麻麻，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林姑娘……”

    丫鬟輕喚，林歇低頭拂了下臉。

    屋里的嬤嬤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原還以為林歇去了歇息，聽到外頭的動靜才知道林歇竟是一直站在屋外,    還被吹進(jìn)廊下的雪打濕了衣服頭發(fā)。

    她連忙將人拉進(jìn)屋里，用干棉巾將林歇打散的頭發(fā)擦干，還尋了夏媛媛的衣服給她換上，讓她去歇一會兒。

    林歇搖頭，說不困。

    奶嬤嬤看林歇低垂著眉眼，眼眶還帶著紅，便忍不住像對待夏媛媛一般，抱了抱林歇。

    天微微亮，院外有護(hù)衛(wèi)喊了聲：“少將軍回來了！”

    林歇起身，讓奶嬤嬤留下照顧夏媛媛，自己則是出了屋。

    側(cè)屋的丫鬟聽到動靜也都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林歇，半夏打著傘扶著林歇出了院子，詢問報信的護(hù)衛(wèi)，夏衍現(xiàn)在在哪。

    “林姑娘，少將軍去了夫人院里。”

    “帶我去。”

    將軍夫人的院子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靜，雖說伺候的丫鬟婆子基本都醒著，可沒有一個敢胡亂跑動開口出聲，就連見了林歇，也是壓低了聲音朝林歇行禮。

    屋里除了夏衍還有夏夙和夏家那位斯斯文文的老六。

    林歇一路走到主屋門口，門口的丫鬟打起厚厚的棉布簾子，林歇才一進(jìn)去就聽到了夏衍的聲音。

    “……我明日一早便啟程，家里的事你交給老六和夏夙，不要太過操勞。”

    明日，啟程。

    林歇停下腳步，裹得她喘不過氣來的荊棘像是被一把小刀給割破了一般，叫她得了一絲喘息。

    也就是說……

    “什么？”長公主府，靖國公聽聞手下傳來的消息，微微睜大了眼睛。

    跪在地上的聞風(fēng)齋人顫抖不已，卻還是盡力口齒清晰地說道：“消息是才從宮里傳來的，說是不知為何，陛下昨夜突然就宣了夏衍入殿，今早上朝，直接便追封了夏啟燕侯爵之位，夏衍繼承鎮(zhèn)遠(yuǎn)之名，封、封鎮(zhèn)遠(yuǎn)侯，明日一早領(lǐng)兵出發(fā)，前往南境，重編鎮(zhèn)遠(yuǎn)軍。”

    一門兩侯，何等榮耀，陛下哪里是要興師問罪，分明就是要為將軍府撐腰。

    不，現(xiàn)在該是侯爵府了。

    這么會這樣，是哪里出了問題。

    靖國公瞇起眼，開始回憶他記得的，所有關(guān)于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的情報。

    只可惜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被打理的如同水桶一般密不透風(fēng)，埋下的兩個暗線也在上次鎮(zhèn)遠(yuǎn)將軍被召回后沒多久，因往回傳遞消息暴露身份，被拔除了一個。

    聞風(fēng)齋至今不知道那條暗線當(dāng)初往回遞送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只知道在其后沒多久，夏衍便去了軍中待了小半個月，直到冬至前兩日才回府。

    剩下一條暗線他不想輕易動用，林歇知道將軍府里有他的人，只怕那條暗線才一露頭就會被她給剪了。

    這可真是……

    靖國公坐著安靜了片刻，眼底醞釀起了危險的冷意。

    若是冒險一把，不是不能把如今的鎮(zhèn)遠(yuǎn)侯府除掉，可沒必要，這樣會讓不知為何站在鎮(zhèn)遠(yuǎn)軍那邊的陛下注意到他，也會讓林歇失了牽制。

    他這里可沒有能與她一較高下的高手。

    所以……只能就這么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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