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施瑯輕手輕腳走進廂房,鼻中聞到極其濃郁的藥草味道,見極簡陋的屋子擺著張松木床,余外僅一柜一桌一椅,空蕩蕩的別無他物。 松木床上躺著名瘦骨嶙峋的枯瘦老者,深凹面頰布滿老年斑,稀疏頭發(fā)已經(jīng)雪白,腦后拖著根短短的小辮,瞧年紀(jì)比施瑯大了十歲還不止。 身上蓋了床土布荷花薄被,失神目光透過粗布蚊帳望向屋頂房梁,呆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聽到動靜枯瘦老者有些艱難地側(cè)過目光,見是施瑯不禁愣怔,低叫道:“大公子。” 掙扎著想要坐起,仰起半個身子又無力倒了下去。 施瑯見枯瘦老者醒著也是微愕,忙走過去按住身子道:“施安好好歇著,不要太過勞累。” 目光向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冷然道:“奴才們越來越不像話,居然不曉得搬些可心家俱過來。” 他生殺予奪慣了,一旦發(fā)怒屋內(nèi)立時騰起森森殺氣。 施安輕聲道:“大公子莫要發(fā)火殺人,屋里原本擺滿華貴物什,施安什么都不要,硬讓人搬了出去。” 喉嚨呼赫作響,急喘幾口大氣,凹陷眼窩漸漸溢滿渾濁淚水,更咽道:“施安只是服侍大公子的低賤奴仆,能夠活著回到老宅就感恩非淺,哪敢過得比老爺更加奢華。” 聽施安提起含冤被殺的施大宣,施瑯腦中不期然又憶起往事,耳邊仿佛響起幼時施大宣精忠報國的殷殷勸導(dǎo),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強笑道:“施安不是低賤奴仆,是提督府的二老爺,用度稍微奢華誰敢說不是。” 見施安用目光瞧住自己,雖然渾濁無神卻讓人心慌,心虛避開目光道:“后天就是黃道吉日,我要廣請官紳前來陪同祭祖。你快些養(yǎng)好身子,到時候咱倆一起風(fēng)光祭祖,讓祖宗保佑施安長命百歲,跟老哥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聽到祭祖施安眸光晶亮,隨即暗淡下來,苦笑道:“大公子為完施安心愿,特地連夜乘船從漳州趕回廈門祭祖,施安很承大公子的情,只是自家身子自家知道,施安熬不到祭祖那天啦。” 見施瑯想要開口,伸出枯瘦得如同雞爪的左手攔住,顫聲道:“施安一輩子沒違拗過大公子,也沒求懇過大公子。現(xiàn)在施安馬上就要去見老爺夫人,有兩大心愿求懇大公子,望大公子施恩允準(zhǔn)。” 忍了許久的一滴眼淚終于滾出眼眶,施瑯伸手緊緊抓住施安左手,只覺觸指冰涼,宛若握著寒石,又似抓住枯骨,心頭禁不住又是一酸,澀聲道:“說吧,只要能夠辦到,大公子都依你。” 施安眸里現(xiàn)出欣喜,嗚咽道:“謝大公子恩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