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汴京繁華,元夕夜宵禁早解,是夜華燈錯落、游人如織,上至權貴人家的郎君與女郎,下至販夫走卒,全都出來觀燈游賞。 街上的人比肩繼踵,即便是貴人的馬車也不能通過,內侍與御林軍得了命令,都換上尋常的家仆裝近身護衛皇帝,江宜則見外面實在是太過熱鬧,心底也生出些顧慮:“外間繁雜,恐傷天子,燕國長公主居于興寧坊,奴婢私心想著,不如再選一條僻靜些的路往公主府去。” 皇帝與河間郡王一同坐在車馬中,云瀅侍坐在一邊烹茶,相處倒也無事,他看了一眼身側偶爾會向外偷望的女子,轉而同一直規規矩矩坐在身側的河間郡王說道:“介仁想去外面看燈嗎?” 河間郡王與皇帝一直不算親近,驟然得了皇帝的恩眷自然不勝惶恐,即便是想看外面的景致,見圣上端坐車中,亦不敢輕浮張望,只有皇帝垂問的時候才敢說一句是。 圣上少年時也偶爾會微服出游,對元夕夜的熱鬧可能帶來的憂患并不在意,“那就出去走走,一路拘在這方寸之間算是什么出游?” 皇帝率先帶著河間郡王下了馬車,云瀅反而是最后才出來的,她衣裙華麗繁復,美則美矣,可是行動上也稍有不便,只手提起裙擺,借著內侍們提著的氣死風燈踏到杌凳上去。 那細褶百褶裙上以上好絲線繡了折枝花,銀線織綴其間,舉動之間若有細碎流光,淡黃色的絲質裙擺如水一般漫過車前橫木,留下了一點獨屬于女郎的芬芳。 圣上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叫她扶住自己的手穩穩當當地落到地面上,云瀅面上微紅,她看了一眼河間郡王,這孩子倒是只顧著張望坊市上的熱鬧,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舉動。 江宜則見夜色之中官家并不曾松開云瀅的手,暗暗吸了一口涼氣,他領著數十位扮成家仆的侍衛隨侍在皇帝的身后,以防不測。 街上有許多達官貴人家的娘子出來游玩,然而沒有哪一家像是皇帝這般帶了許多奴仆護衛,這男子衣著華貴,又是攜美同游,可是腰上卻不系魚袋,辨別不出真實的身份,引得行人紛紛側目,好奇這官人的來頭。 因為有御林軍著意開道,云瀅并不曾感受到人潮擁擠,只是行人紛紛回頭來瞧他們,倒是生出許多不好意思來。 “您快些放開罷,”男子的掌心溫熱,于她而言是一個天然的暖手爐,可是當著這么多皇帝近衛的面與圣上親近,她一個女官也是生受不起的,“奴婢又不會與您走散,您只管放心地看人賞燈就是了。” 這話在月色下聽來頗有幾分拈酸吃醋的意味,然而圣上也不甚在意,他環顧四周,輕聲一笑,“街上有這樣多的郎君欲問淑女,哪里能放心下來?” 街上的郎君行來時目光都會瞧一眼這邊,這又不是御駕出游,御林軍總不好呵斥行人,圣上吩咐內侍去買了幾個昆侖奴的面具:“早知道該叫你出來時戴面巾的。” 云瀅忍俊不禁,她怕河間郡王被人群擠散,遂用另一只手輕輕護住了他的肩,“您在家里的時候怕我被外面的娘子比下去,現下又叫我戴面具嗎?” 既不許她素面朝天,又不許旁的郎君來看她,這是什么道理? 坊市上節日氣氛濃郁,君臣尊卑也就不那么明顯了,皇帝像是不曾聽見她的話毫無回應,但云瀅卻察覺到手上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才放開。 雖然不重,可她還是回嗔了圣上一眼。 美人含情,顧盼生輝,當真極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