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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青夢在沉船上聽到康盂樹說自己送東西的水平太次的時候,的確激起了她的不服氣。

    但某種意義上，他說得完全沒錯。

    這是她第一次送東西給男生，出發(fā)點就是把自己喜歡的也捧到別人面前,賭對方也會喜歡。但這是二分之一的概率。

    她沒有賭贏，康盂樹并不喜歡榴蓮。

    那她再送唄，她不信自己還會重復失手。更何況……她手上還拿著他的錢。他又幫了她第二次，理應她就該再好好表達感謝的。

    黎青夢看著黑色的海面，閃過來的巡航燈讓人想起那一晚兩個人的夜車,漆黑的國道上打著的兩束遠光燈。

    貨車……

    她的記憶搜尋著其上的擺設，忽然就想起了那個拉嘴的易拉罐。

    有了！

    她蹦下沉船,開著小電瓶飛馳向夜市,在攤位上挑選了一只奶白色的簡潔杯子。

    拿回來后，又覺得有些單調(diào)。

    她托腮盯著杯子，拍了拍腦門，再來個獨家定制不就好了？

    大半夜她又把作畫工具搬出來，計劃在杯子上手繪一個圖案。

    全部完成后,已經(jīng)過了半夜。畫圖案很快，大概就用了幾分鐘。費時間的是到底要畫什么,花了她很久去想。

    充滿藝術的？接地氣的？酷的？

    最后黎青夢轉(zhuǎn)臉看見了他送給自己的那張彩虹報紙,提起畫筆,在杯子上描摹下了一道彩虹。

    你曾經(jīng)送我的，我用別樣的方式再送給你。

    *

    黎青夢自己對第二次送出手的這個禮物還是相當滿意的。

    然而，她卻收到了康盂樹微信發(fā)來的一個問號。

    【？】

    她皺著眉頭，也反手一個問號甩回去。

    【？】

    康盂樹直接一條語音過來。

    “杯子是你送的吧？”

    【對。】

    “不是說了不用再送了嗎。”

    點開這條語音，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后,她的心毫無預警地往下一沉。

    和自己的期待完全背道而馳的反應。

    黎青夢抿緊唇,在對話框里打下【那就退給我】,又反反復復地刪去。

    康盂樹一直盯著手機界面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卻半天都沒有新的消息進來，不由得勾起嘴角。

    最后，她發(fā)過來一條：【這不是禮物，只是你借錢給我的利息變現(xiàn)。】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的黑臉。

    康盂數(shù)樂得笑出聲。

    嘴巴快于大腦，在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時，一條語音已經(jīng)發(fā)給了她。

    黎青夢看著康盂數(shù)發(fā)來的語音，非常不想點開來。

    但手指還是挺老實地點開了。

    康盂數(shù)殘留著笑意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鋪開。

    “利息變現(xiàn)？那這點可不夠啊。”

    【……那什么才夠？】

    他甩過來一個地址。

    “晚上八點，有空的話到這里來。”

    *

    康盂樹甩過來的地址在東鄴町，那里匯聚一溜的ktv，小酒館還有舞廳。是夜晚的南苔除開夜市和排檔外最熱鬧的地方。

    黎青夢不知道他約自己去那里做什么，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她按照約定到了東鄴町的牌樓下。

    雖然她來南苔已經(jīng)有個把月，但東鄴町是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來。

    平時她的軌跡就只在醫(yī)院、筒子樓和美甲店之間徘徊，后來又多了一個沉船。

    東鄴町這種娛樂的煙花地，早就被隔離在她的生活之外。

    到達牌樓下時已經(jīng)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五分鐘。

    下完班后她去了趟醫(yī)院，緊巴巴的時間內(nèi)她又特意回了趟筒子樓，把忙了一天的衣服換下來，在衣柜里挑試了半天，還補了妝。

    不僅如此，出門前還磨蹭了小會兒——她審視著鏡子里故意穿出身材的打扮，一字肩的螺紋針織衫，包腿的高腰牛仔褲，細高跟，大圈的耳環(huán)。別別扭扭地想要重新?lián)Q一身，手掀起一半衣服又停下。

    她告訴自己，并不是因為要去見康盂樹才這么打扮，而是……而是因為去的地方是東鄴町。

    上次去啤酒節(jié)就穿得很遜，這一次得穿得像樣點。

    對，只是因為這樣。

    她垮上包，這才心安理得地出了門。

    康盂樹倚靠在牌樓下，看著黎青夢踩著高跟走來，站定到他跟前，眼神一閃道：“……我還以為你不來。”

    黎青夢撥了下頭發(fā)：“能抵一點利息，我為什么不來？”

    康盂樹聳肩道：“那走吧。”

    “去哪里？”

    “陪我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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