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嚇到了?” 他輕輕道,不緊不慢。那音色華麗低沉,略有些喑啞,簡直像是古老的樂器在這走廊間演奏。 這聲音讓寇冬心跳停了一瞬,旋即跳的更加猛烈。 ——不是葉言之。 不是葉言之! 這是個陌生人! 這時的陌生,絕不能算是件好事。越是從未聽過,便越可能與這莊園的主人掛鉤,出于本能,寇冬并不想對上那位傳說中的伯爵。 可越是不想的,便越是躲不過。在月光若有若無的映照下,那深棕的半長發與寇冬不久前在畫中看到的如出一轍,幾乎是明著標識出了來人的身份。 他自唇間吐出一口氣,凝視著對方。 “……伯爵大人?” “打擾了尊貴的客人,”伯爵微微笑道,并未否認這稱呼。他抬腳踏過亡靈逐漸透明的身軀,向這擁有罕見東方血統的客人走來,“真是不該。” 寇冬看不清他的臉,他的大半張面容都隱藏在面具下。面具邊緣繪著朱紅與金色的油彩,蜿蜒盤旋成類似翅膀的形狀,粘貼著幾根長長的黑色羽毛,繁復怪異,美的近乎秾艷,正是如今的貴族們所喜愛的風格。 這面具擋住了伯爵的臉,也遮住了他的眼神,只露出蒼白尖細的下顎。那上頭的嘴唇極薄,沒有多少血色。 “想必,”伯爵瞇起眼,輕聲道,“您便是格倫子爵。” 寇冬的心砰砰跳的愈發厲害,回答:“對。” “這么晚,子爵為何還不休息?” 伯爵道,不動聲色嗅聞著這空氣中近乎醉人的血的芬芳,“是對房間不夠滿意?——還是看到了什么?” 廢話,當然是看見了什么。又是亡魂又是烏鴉,特么跟演古堡驚魂一樣,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問,擱你你能安心睡? 臉皮真有點兒厚啊大兄弟! 寇冬心里瘋狂腹誹,再一看地面,猛然覺得不好。那亡魂不知何時早已身形變淡,如今淡的近乎看不見,被夜風一吹,便像是灰燼般散去,再找不到。 他抬頭再去看烏鴉,那一根箭上空空蕩蕩,半根羽毛都沒,哪兒還有剛剛那只烏鴉的影子! ——完了。 寇冬心里頭忽然一梗,明白了伯爵的惡意。 關鍵證據都被消滅了,這會兒就剩下他半夜到處亂逛,把箭射進人家墻里,這都能說是破壞私人財物了。要是npc以此為借口懲罰他,自己這小身板恐怕還不夠他吸兩口的。 這分明是個坑。 好在見過的坑多了,就習慣了,反而鎮定下來,甚至對這知道給他挖坑的npc生出了點親近感。他緊握著弓,出言反問:“伯爵可知,這莊園里有賊?” 這話一出,本以為他要說亡魂的伯爵不禁于面具后挑起眉毛。 “——賊?” 他顯然是沒想到青年會如此說。 若是寇冬照實說,他還能說對方是夜間做了夢,今晚以此為借口咬對方兩口,第二天讓這古堡的醫生來看。這古堡之中,生了什么樣的病,該如何治,自然都是他說了算。——如此,青年自然也不可能逃離他身邊。 但賊這個說法,當真是新鮮。 伯爵還從未聽說過。 “自然,”寇冬道,十分理直氣壯,“伯爵既然是招待客人,房間自然該是我用。怎么在我使用的時候,還能有其他人拿著我房間的鑰匙,隨意進入?” 他望著伯爵,“這若不是賊,什么是賊?——這就是貴莊園的待客之道?” 伯爵蹙起眉,聲音極輕,近乎溫存。 “有人?” “萊格利斯男爵,”寇冬冷笑道,“半夜爬上我的床,若是不知道,還以為堂堂男爵大人是個不登大雅之堂的盜賊。” 沒錯,他決定在npc前告男爵一狀。 不然,讓男爵如此自由出入,早晚是個隱患。寇冬只能借力打力,找個更大的npc去鎮壓這個小點兒的npc……雖然說起來有些扯,但這群npc全都是變態,對他的獨占欲從不遮掩,這一狀,寇冬至少有九分把握。 伯爵要是不出手收拾,他寇冬就不姓寇! 他甚至能跟葉言之姓!! 伯爵果然道:“萊格利斯?” 他似是在思忖,手指摩挲著手上那顆碩大的寶石戒指光潔的表面。 “萊格利斯向來心急,”他淡淡道,“既然客人如此說,我會讓他不再打擾。” 寇冬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請伯爵盡快,”他道,“看見男爵大人進來,我還以為是莊園里進了賊,不敢再留在房間里。——既然是個誤會,那也就算了。” 說的好像受了天大委屈,面對道歉還勉勉強強不太高興一樣。 這要是男爵在場,肯定能撲上來喊冤。他是去了,可根本就撲了個空,大餐壓根兒就沒乖乖呆在屋里,這怎么就成他嚇的了? 他怎么就爬床了? 寇冬才不管,反正一口咬定,甚至還明里暗里表示自己想要點心理補償。 也不知是不是這演技太過高明蒙混過了伯爵,伯爵面對他這樣明顯顛倒黑白的說法居然也沒有指責,只是神態若有所思。 寇冬在對方面前胡扯完,又去看他表情。 還好、還好。 看起來像是被他的說法噎住了。 還不等他慶幸,伯爵忽的向他走近。男人的目光下落,落在他露出來的手臂上,由于方才與亡靈的爭斗,又幾次三番拉開弓弦,寇冬的手早已被磨得通紅一片,隱隱泛著青紫。 這樣的顏色,在他的手臂上格外顯眼,教伯爵微微蹙起了眉。 萬般不順。 他又向前一步。 “驚擾了格倫子爵,”男人淡淡道,“也該給子爵些補償。” 他的吐息迎面而來,寇冬不自覺想向后退,卻沒能退開,男人拽著他的手臂,猛地轉了方向,讓他的脊背頂上了冰冷堅硬的墻面。伯爵微微俯下身,身形將面前的青年完全籠罩,教他面前只剩下灰黑色的、搖晃著的影子。 從那削薄的嘴唇里,露出了一點尖銳的獠牙。它們雪白強勁,能毫無阻礙地撕破人的皮膚,將牙齒深深浸透下去。 …… 濕潤的。 冰涼的。 寇冬身子有點打顫,他感覺到自己在被舔舐。那舔舐與葉言之所帶來的感覺全然不同,葉言之極少失控,大多數是克制的;可伯爵半點沒有克制。 那動作近乎兇猛,讓被舔的皮膚火辣辣泛著疼。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在被一只活生生的、食肉吞血的野獸噬咬。他毫不懷疑,對方要將他堵在這角落,一口口吞吃下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