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寇冬這人, 旁的都好。就一個毛病,格外想當(dāng)別人爸。 葉言之是真不能理解,他澎湃洶涌的慈父情懷到底從何而來…… 后來他仔細(xì)想了想, 覺得這人就是純粹樂意占別人便宜,典型的給他三分顏色他能給你開染坊的性格。這種性格還有兩個簡潔明了的字可以概括:欠干。 非得有個人把他這毛病給磨平了不可——摩擦的那種磨。 他深深地看了寇冬幾眼, 把“盡快長大”這件事再次提上了日程。 耽誤不得了。 再耽誤, 這人都能上天了。 能上天的寇冬繞著村子轉(zhuǎn)了兩圈,這回連個小朋友的影都沒看見。興許是因為上一回險些被他這個別有用心的給收買了, 這回家家戶戶都把孩子關(guān)在了門里, 壓根兒不把人放出來。 寇冬的泥人**失了用處, 只好全塞給他崽,美其名曰:有利于促進(jìn)孩子的身心健康成長。 身心都是二十一歲的成熟男人葉言之:“……” 就這一手玩泥人的手藝和童心,寇冬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說這話。 他說起正事, “關(guān)于鬼,有線索嗎?” 寇冬瞇起眼,模樣有點懶散。他腳撥了撥地上的草葉, 說:“有。” 葉言之:“什么?” 寇冬似乎在思索。隨即,他慢吞吞說:“其實我有個挺簡單的方法。” 小人從他肩上支起來, 望著他。 寇冬:“唉, 其實根本不用那么大費周章。比如,我把我要洗澡的消息放出去……” 葉言之:“???” 這關(guān)洗澡什么事? 寇冬:“凡是來偷看的, 都是鬼。——就是這么簡單的事。” 葉言之:“……” 葉言之也說不清自己是氣好還是笑好,恨不能敲他頭。 在青年心里,這游戲就這么猥瑣癡漢嗎? 葉言之感覺自己有點躺槍。 寇冬委屈的很:“不怪我把他們想的猥瑣,你看他們干的都是什么事——一口一個灌滿一口一個生崽的, 這難道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就很癡漢?” 還有那個神像,把替身拉進(jìn)去是干什么的別以為他不知道——雖然紅布蓋著, 可聲響蓋不住好嗎? 就那動靜,哪點兒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通通都得回爐重造。 葉言之膝蓋更疼了。他沉默半晌,才說:“他們的想法,可能過于偏激。” 寇冬不可思議道:“你管這叫偏激?” 這難道不叫變態(tài)? “……” 小人徹底不吭聲了。半天后,他才拉著寇冬的一縷頭發(fā),悶悶憋出來一句:“拿這個做決定,太草率了。” 以青年自己做鉤子——葉言之光是想想,都無法接受。 寇冬想了想,居然被他說服了。 “也對,萬一玩家中也有這種變態(tài)呢。” 說不好,反正自從進(jìn)入游戲之后,他就覺得他格外有吸引神經(jīng)病的潛質(zhì)…… 葉言之的膝蓋簡直被插成了篩子,緊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了。 死去村民的棺槨被抬了起來,吹鑼打鼓地繞著村子走了一圈,向著南面走去。 只從表面看來,這顯然是尋常的喪事。家屬哭哭啼啼,強(qiáng)壯的男人扛著棺,前后跟著吹打的樂隊,熱熱鬧鬧向下葬的地方行進(jìn)。白衣,白花,白紙錢,只有扎成的紙人是彩色的,上頭兩只被涂的烏黑的眼睛看的人心慌。 寇冬在一家村民的房子門前又碰到了剛剛挨打的儺面。那儺面上畫著許多只眼,各有不同,猛地一眼看上去簡直要讓人犯密恐。 是二郎神。 二郎神正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看什么。寇冬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在看腳印。 那是剛剛扛著棺材走過的人所留下的腳印,在這泥地上輕而易舉留下了痕跡。二郎神盯著看了會兒,頭也不抬地說:“你看出不對沒?” 他一出聲,寇冬才發(fā)覺,這正是昨天的土地。 那一口女聲是半點沒變的。 寇冬索性也蹲下來,認(rèn)認(rèn)真真看了會兒,“什么不對?” 二郎神說:“深淺不對。” 她示意寇冬也在旁邊踩一腳。 等寇冬把腳抬起來,二郎神正兒八經(jīng)地評價:“你比他矮,也比他輕,更重要的是,他還扛著東西,按理來說踩的力道應(yīng)該比你重。” 寇冬:“……???” 說的好好的,為什么要突然扯身高? 人身攻擊? 他憋屈,“我很高的。” 這是這個副本把我截短了! 二郎神說:“這不重要——重點在于,他的腳印比你淺。這說明什么?” 寇冬裝糊涂,“什么?” 二郎神嘆了口氣,有點兒恨鐵不成鋼:“說明他那棺材里沒東西,起碼不是死人。” 她站起身,催促:“快點,我們跟著去看看。” 兩個人不遠(yuǎn)不近綴在了送葬隊伍的后面,送葬的人只顧著吹吹打打,一股腦地往前走,好像誰也不曾注意他們。 縱使如此,兩人還是跟的小心翼翼。他們穿完了最后一條街道,慢慢地發(fā)覺腳下道路變了。 不再是平整的土路,而是一條細(xì)細(xì)的羊腸小道。道路上生了不少青苔,苔面上蒙著薄薄一層水霧。 面前也驟然出現(xiàn)了別的景象,尖尖的土堆一座座映入了眼簾,就在這黯淡的天色下頭,在連成片的樹林前面。由于沒人打理,墳上的廢草早已生長的到處都是,密密覆蓋著底下的黃土。 荒冢枯林。 二郎神小聲問:“你昨天見沒見過這里?” 寇冬搖頭。 第一天來時,他走完了整個村子,但無論怎么走都是重復(fù)的街道,根本不曾走出村落,這還是頭一次來到墳地。 二郎神說:“我之前也沒看見。” 她密切關(guān)注著眼前的動靜,聲音壓得極低:“哎,下棺了。” 土已經(jīng)掘好,由寡婦最后下了一鏟子,便將鐵鍬放至一旁。幾個強(qiáng)壯的男人合力將棺材抬起來,緩緩放置進(jìn)了墓里。 寇冬緊盯著那些人,忽然感覺到不對,他居然能從這樣的側(cè)面看到他們露出來的牙。 “……” 他驟然意識到,他們是在笑。 他一一看過去,越看越頭皮發(fā)麻。 不是一個人,而是每個人——他們將這墳?zāi)箛乃共煌ǎ總€人臉上都掛著笑。 這笑在這樣的場合、形勢下,一點都不令人親近,反而讓人毛骨悚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