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陸家人經營這濟世堂多年,已存了不少銀子,大部分的錢卻都用來購買藥材了,一時間根本拿不出五百兩,如果將濟世堂賣掉說不定能湊得齊。 然而,這濟世堂可是陸仁甲耗費了半生心血才創辦的,將來還須傳給陸福承、陸元,萬萬不能輕易賣出去的。 為了想方設法地湊足銀子,陸家人愁了好幾天,覺都睡不好,最后陸福承一咬牙,下定決心,拿家里的祖宅來抵債。 陸家的祖宅位于城西永豐街的雙雀巷,環境清幽,占地頗廣,有兩進兩出的大院子,風水也好,估摸著賣個四百兩應該沒什么問題,其余的向親戚朋友們借一借也就夠了。 陸仁甲和陸大娘沒有異議,都說就依陸福承的意思,賣了宅子換錢。 陸元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低落和沮喪。 楚瀅瀅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肚里漸漸有了另一番考量。 晚上,她把崔云灝叫進自己房間,開門見山地道:“小耗子,咱們還是去別的地方住吧,怎么樣?” 陸家為了賠錢,把宅子都賣了,以后的日子自然過得很拮據,若再養著他們兩個的吃住,只怕更是要捉襟見肘了。 他們一家人素來對二人不薄,現在濟世堂出了事,二人能力有限,雖然幫不上什么大忙,可至少別繼續給他們添麻煩就行。 崔云灝當然懂得這層道理,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于是,楚瀅瀅立即從被褥底下將自己的荷包拿了出來,把里面的銅板和碎銀子都倒在桌子上,與崔云灝一起數了幾遍。 前些時候出去賣花和賣春聯賺的錢,以及濟世堂結算的月錢,加一塊居然多達十六兩。 在杭州城里,這點錢肯定遠遠不夠買房子住,若只是租一座小點的院子,卻還是可以的。 一念及此,楚瀅瀅便將荷包放回原處,摸了摸崔云灝的頭,柔聲道:“明天一早還得上學呢,你早些回房睡,這兩天我得了空就去打聽下有沒有便宜點的院子出租。” 崔云灝聽了,卻并沒有立馬動身回去,而是仍舊站在原地,望著楚瀅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瀅瀅見狀,便道:“有話就直說。” 崔云灝猶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道:“姐姐,從明天開始,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學了?咱們若是租了院子,再加上每年吃穿用度,就沒多少錢可以剩下了,實在供不起我讀書的。” “絕對不可以!你必須要去私塾念書,就算砸鍋賣鐵,我也會供你讀書的!” 楚瀅瀅聞言,頓時臉色一沉,瞬也不瞬地盯著崔云灝,語氣顯得格外嚴厲。 崔云灝不禁怔了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姐姐好像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顯露過這般嚴肅的表情。 楚瀅瀅深呼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崔云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小耗子,你一定要記住,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對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來說,發奮讀書才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你非但要刻苦學習,日后還需參加每一場科舉考試,有朝一日高中狀元,扶搖直上,做了一品大官,到那時,你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同時也能掌控別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