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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凌聽到了。

    但他并沒有覺得特別詫異,    仿佛已經(jīng)預(yù)料到季落會這樣說似的……此時(shí),    只是心臟有些疼而已。

    可畢竟長期以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少年這個(gè)樣子，自己疼一會兒,    就能恢復(fù)。

    如果簡凌想就這么算了當(dāng)然可以,    但,    這輩子和上輩子相比,    已經(jīng)存在改變一切的契機(jī)。

    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所以他今天想深究這件事。

    “跟我有婚約，讓你不愉快嗎。”

    男人沉聲問。

    季落心跳漏了一拍,    卻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gè)問題。

    不是……不愉快。

    只是很奇怪。

    季落說：“……我怎么會和你有婚約。”

    頓了頓，季落繼續(xù)說：“你知道婚約代表什么嗎。”

    簡凌抓著少年腰的手倏地收緊,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會結(jié)婚。”季落手掌按著簡凌的心臟,    感受著他鮮活的心跳,    說,    “可是,    我和你,    怎么會結(jié)婚？”

    少年的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

    一點(diǎn)也不糾結(jié)，說得就像完全不在乎似的。

    特別殘忍。

    簡凌心口的震動甚至減輕了，整個(gè)人像被冷水從頭澆到尾,    “……你不愿意，為什么這輩子還會和我做|愛。”

    少年卷翹的睫毛顫動，沒回答。

    所以簡凌只能自己推斷：“上輩子你可以說是我總……強(qiáng)迫你，是嗎。所以既然已經(jīng)那樣了,    就干脆破罐破摔……是嗎落落。”

    季落：“……”

    簡凌：“那這回呢。這回，你明明可以重新選擇了。”

    可你還是很主動。

    主動的像是在給我機(jī)會。

    而季落垂著眼皮，不看他，微聲給自己找理由：“……習(xí)慣而已。”

    “習(xí)慣。”簡凌一瞬嗤笑出聲，“跟我做|愛就因?yàn)榱?xí)慣？你拿我泄|欲？那么你習(xí)慣了我，你還想去找別人嗎？比如以后和別人結(jié)婚，也會和別人上床——”

    越說，他隱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就越發(fā)冰涼。

    直到季落嘶嘶地吸冷氣，掙扎著要從他懷里脫開，低呼著說，“你抓疼我了……放手！”時(shí)，簡凌才回神，驚覺自己用了太大力氣，恐怕懷里人單薄的窄腰已經(jīng)有淤青了。

    他松開手，可仍舊冷淡地問：“是嗎？”

    季落揉著自己的腰，低著頭沉默。

    等了一會兒，少年自己對自己說：“但我怎么會和你結(jié)婚……我和誰，也不會和你……你，是忘記爸爸的事情了嗎。”

    季落聲色逐漸變淡，雖然還保持著被簡凌抱著的親密姿勢，可是心里的距離卻和他越來越遠(yuǎn)。

    簡凌沉默一會兒：“不會忘。”

    季落：“……”

    簡凌：“但，這次……不是不一樣了么。”

    少年稍稍抬眼，黑暗里，誰也看不見他的情緒。

    季落說：“現(xiàn)在我能每天看見爸爸，只是現(xiàn)在而已。然而，再過去一陣子，明天，后天，大后天……下個(gè)月，下一年呢？他能每天安安穩(wěn)穩(wěn)的嗎？”

    簡凌：“……”

    季落：“那天，我只是看著爸爸像往常一樣出門工作，可是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

    季落：“……這回呢？會不會哪一天，爸爸就跟以前一樣，在某一個(gè)再平凡不過的日子里，出了家門，之后，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

    季落：“我想到這一幕，我就恨你，也恨我自己，季凌。”

    簡凌：“……”

    季落：“那天，如果不是我要去什么該死的游樂場，如果不是你叫住他，他就不會——你不要再跟我說這種事情，我……”

    “落落。”簡凌突然打斷他，“這次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怎么知道？”季落笑了，“你怎么能肯定？你——你看過這本小說嗎，你看完了嗎？爸爸他，在書里還像以前一樣，他——”

    ——他會死于車禍。

    季落猛地抬頭。

    少年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重喘了幾口氣，卻沒有任何辦法將短短六個(gè)字說出口。

    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薄薄的嘴唇顫動一會兒，片刻后，季落捂住眼睛，小聲說：“季凌，你見到他的時(shí)候是怎么想的啊？你在想什么啊？”

    “……”

    季落的聲音逐漸變得疲憊，雙腿也蜷縮了起來，像個(gè)嬰兒似的團(tuán)成一團(tuán)。

    “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shí)候啊，就想一件事。”季落的聲音悶在他自己的胸腔里，“這回，無論是誰，都不能讓爸爸離開我。”

    寂靜彌漫在深夜里。

    過去好久，季落又重復(fù)說：“無論是誰，都不行。”

    “……”簡凌稍微松開季落一點(diǎn)，想去握他的手，可是被季落堅(jiān)決地?fù)]開。

    于是簡凌只能晦澀道：“……這回不會的。”

    而季落笑了聲，“這句話你上次怎么不說呢？”

    “……”

    “季凌，你憑什么跟我說這句話？你上次做什么了？啊？你做什么了啊？”

    “……”

    “所以這回，你用什么立場和我說他不會——”

    他不會死？

    末了，季落把他推開一點(diǎn)，“別煩我了。”

    簡凌沒說話，也沒再去碰他。

    直到季落快睡著了，他才在迷蒙之中聽見，那冷淡的聲音問自己，“如果他能平安，落落，你會怎么看我。”

    季落緊閉著雙眼，任憑自己肆意墜入夢境之中，遠(yuǎn)離一切未知和已知的痛苦，還有身旁這個(gè)令他自己無法真正面對的人。

    沒關(guān)系。

    難受什么的……

    就像以前一樣。

    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隔日一早，簡凌提前蘇醒。

    等季落睜開眼時(shí)，正巧聽見門鎖‘咔嚓’的聲響。

    少年神志還未回籠，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看向門口，就看見一個(gè)穿著浴袍，胸膛半隱半現(xiàn)的男人正在關(guān)門。

    “你？剛才在外面？”季落沒理清楚邏輯，也不想昨晚的對話，“你出去了？”

    “五點(diǎn)半醒的時(shí)候，我去了一趟客房。”簡凌聲音平淡，也默契地對昨夜的事情只字不提，“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你睡么，所以，那邊的床至少不該是嶄新而未被使用的。”

    “……哦。”

    “放心。”簡凌說話仍舊平平的，“還沒有傭人上來過。”

    “……”

    我沒有擔(dān)心，季落想，不過他也懶得說，“幾點(diǎn)了。”

    “六點(diǎn)。”

    季落點(diǎn)點(diǎn)頭，打了個(gè)哈欠就往洗漱間走，路過身形高挑的男人時(shí)，正巧那人在脫浴袍，身體自帶的滾燙熱氣散發(fā)到周圍，好聞的味道讓季落走路的動作略微頓了頓。

    等季落梳洗完后出門，看到那人已經(jīng)穿好了筆挺的西褲，皮帶也扣得非常正經(jīng)，鈦金色的褲鏈拉的嚴(yán)絲合縫……

    就是上身沒有穿衣服。

    季落看了他一會兒。

    腹肌輪廓分明，馬甲線一直延伸到令人無限遐想的褲邊內(nèi)，胸肌也是恰到好處的形狀，皮膚顏色也特別好看……

    跟穿書前的完美體形沒有差別。

    “……”季落覺得嗓子有點(diǎn)干，“你為什么不穿衣服。”

    “因?yàn)槟阋恢痹诳础！?

    簡凌正低垂著眼睛，拎著自己昨天脫掉的襯衫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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