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糾纏-《日落之后殘陽血土》
第32章 糾纏
榮妃探過手去,握住紫玉佩,抵在心口,說道:“小雅,你竟然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她拂去臉上的淚,身子卻止不住地發抖。她咬著牙說:“你現在不冷靜。我不同你說話。你走!”
而自己竟然真的走了。不過片刻,榮妃的貼身侍女神色慌張地找了過來,不敢同太子說話,拉著扈公公到了花園的亭子里。
“公公,你讓太子去看看娘娘吧。娘娘哭得咳嗽不止,把我們都嚇壞了。娘娘身子本來就弱,前些日子為了服侍先皇,日里忙不停夜里也不歇。如今,再這樣傷心傷神,奴婢擔心娘娘撐不了多久……”
扈公公微微搖頭:“太子的脾氣……我盡力勸吧。你們,一定要把榮妃照顧好,那可是未來的皇太后!”侍女應聲,便返回了紈榮宮。
玉戥陽一臉怒氣坐在書房里,說什么也不肯移到太子殿去,還將看著的書簡哧啦扯開,掉了一地的竹篾片兒。扈公公跨進門,彎腰一片片拾起來:“七皇子,又有誰惹您生氣了?”
“還能有誰?父皇的遺詔我沒接,他們就緊趕慢趕地送過來了,還問我何時舉行登基大典!”
“確是一班胡亂辦事的奴才。”扈公公將手中的竹片堆在桌角,點燃了白蠟燭,又點燃油燈,挑了挑燈芯,恭敬地站在書桌側邊,接著道:“登基之類,暫且不管。七皇子,榮妃娘娘的身體,欠安啊。您不妨過去瞧上兩眼,說說母子間的貼心話,讓娘娘寬些心,多注意身子。”
“我不想過去。”玉戥陽拿起另一卷竹簡,慢慢展開來。
“您還是認定那遺詔不是先皇的授意?”油燈映到墻上的影子一動不動,扈公公只得退出了書房。
十日之后,榮妃自縊身亡。十日之內,玉戥陽聽著扈公公的勸,去了紈榮宮兩回,趟趟都是不歡而散。扈公公擔憂地向侍女詢問榮妃的情況,回答不是“哭得咳嗽”便是“夜不能寐”。所以當他看著玉戥陽抱著榮妃尸體的時候,不禁說道:“若是我的兒,早就一巴掌打醒你了。”玉戥陽抬頭看著扈公公,眼里沁滿了淚水,微笑道:“扈老,我是鬼迷心竅了。”
自那以后的玉少爺,便再沒有笑過。
夜里,驟起大風,吹得木屋吱呀作響。嗚嗚的風聲,似乎就刮在心頭。玉戥陽心煩意亂,面露慍色,身上穿著的小褂襖也突然長出小針似的,隔著幾件絲綢褂衫,刺得背上癢癢的。
“嗚歐——嗚歐——”
狼嗥乘風而來,玉戥陽仿佛看見那頭灰狼正立在眼前,瞪著火紅的眼睛,質問自己為什么要將它尸首分家。
玉戥陽靜下心來,拿下掛在墻上的苦黎劍,面色沉重地拉開屋門。扈老頭踉踉蹌蹌地小跑過來,邊喊著:“少爺,咱被狼、被狼包圍了!”任在深宮煉就了處變不驚的能力,任平日里鎮定謹慎的扈老,見了火狼,是從心底生出恐懼來的。玉戥陽伸出一只手,扶住扈老,望望火光不及的黑暗的樹林,說道:“扈老,屋中歇著。殺完了狼,我來知會你一聲便是。”語畢,便大步跨下臺階,往袁界那邊走去。扈老頭驚魂稍定,心下便想:殺狼的場面,定有大不同,可得開開眼界。他倚在門邊,手中握著熊熊的火把。
“袁將!這狼何時下的山?”玉戥陽將苦黎斜背于身后,卻從兵士推來的木車上取下一張弓,拉了拉弦。
“少爺,正是大家都睡得深的時候。竟沒想到,沒等我們動手,這幫畜生倒自己送上門了。”袁界把鋼夾子分了出來,用指腹摩娑著鋼齒,嘴角露出笑意:“少爺,畜生都怕火,咱一把火燒過去,可省了多少力氣。”
“不成,”玉戥陽把裝了最多箭枝的箭筒綁在腰間,說道:“今天風大,風向不定,容易燒著自己,還是一個一個打吧。”
“好嘞!”袁界扯下自己的罩衫,攤開來,裹起幾個鋼夾子,綁在背后:“老子下夾子去!少爺,這些兄弟就交給你了!”
“你一個人去可不行!”玉戥陽抓住他的手腕。
袁界笑著撥開,道:“少爺,我的本事,您還信不過么?這些天,弟兄們贈予老子一個外號,您知道是什么——狼見愁!哈哈,野狼、鬼魅,都是一個娘胎生出來的,老子見一個砍一個,見一對殺一雙!”他爽朗地笑著,擎了一個火把,大步流星地進了林子。
聽得“噌噌”兩聲,有身手敏捷的弟兄背著弓箭上了房頂,架開弓,箭尖直指遠遠躲在林子里的紅光。別看他們平日嬉笑怒罵沒一副正經樣子,關鍵時刻卻都是個頂個的漢子。“錚”一聲響,弦還在微微顫抖著。玉戥陽清楚地看到,那枝箭正中兩點紅光之間,那狼定然一命嗚呼了。“錚、錚、錚!”箭走弦空,狼們甚至來不及哭嚎。
一排箭射出去,能放倒十多頭狼。可是,紅光越來越密集,壓在每一個執著弓的人的神經上。
有一名士兵,名叫阿威,挺胸立在屋后空地上,空地那邊,是隱藏著無數紅光的樹林。狂風翻動他的發絲、他的衣襟,他的腳步依舊穩如磐石。他抬起手臂,要再射出一根箭去,卻不知怎的,手指搭在利箭末稍,就是使不動力氣去拉。正前面紅光一閃。阿威便知不妙。兩頭黑狼迎面而來,絲毫不懼怕來自屋頂的箭矢。不到百米的距離,巨狼三兩下便躍至面前,高高地抬起前爪,將阿威猛然撲倒在地。弓箭派不上用場了。阿威連忙將手探向鞋筒里放著的匕首。他明明摸到了匕首,卻拔不出來。黑狼的前腿踏在他胸上,狼牙與他的臉近在咫尺。狼鼻中呼出的熱氣讓阿威感覺腦袋發懵。紅通通的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似地獄里的判官兇狠狠地質問他生前害了多少性命。另一頭黑狼也抬起頭來看他,嘴里全是熱乎的血。手臂上的疼痛來得遲緩,也更加鉆心。阿威起不了身,只得拼命扭頭看下去。怪不得拔不出來呢。他眼睛一酸。
他的手臂,被黑狼從手肘處準確地咬斷。冬夜里,鮮血把枯草染成了辨不清的顏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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