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令嘉話涌到嘴邊,突然想到問題回堵他,“你父親去世時候,你是什么感受?累嗎?傷心嗎?” 男人認真回憶了一下,“累有一些,但沒有時間傷心,幾個小時后就是就任儀式,凌晨我在撰寫合宜總裁就任發言稿,中間秘書讓我審閱新聞部門準備公開的訃告和生平視頻,還要做好開盤后股價波動的應急預案、危機公關,天亮宣布就任,接著就得面對董事會,交出發展進程計劃……” 這情況聽起來已經足夠叫人手忙腳『亂』。 令嘉又問,“所以你哭了嗎?” “沒有,我偶爾會在一切進行順利的時候想起他,短暫消沉那么一會兒。他總是不滿、總是苛責,他用最冰冷強硬的方式鑄就我,試圖將我變成他一生最優秀的作品,他成功了,但也永遠來不及與我和解。” 車廂又靜下來。 兩人分明近在咫尺,但隔著電話,聽聞彼此的呼吸,又是另一種感受。 令嘉思維發散了好一陣,問他:“你會唱歌嗎?” “你想讓我唱?” “你不是說,今晚無論我問你什么,都會如實回答我。我聽說伊頓有宿舍杯合唱比賽,全部宿舍都必須參加,每個人都必須在校長面前唱歌……” “好了,就說到這里。”傅承致打斷她,“我會。” 在貴族式的精英教育中,音律藝術與文史經濟同樣重要,傅承致嗓音條件很好,卻沒有同樣好的音準天賦,小時候為數不多的幾次當眾演唱一直是他的童年噩夢,只是他討厭被人恥笑,中學時代,為了期中考試前一晚的登臺表演,每次都要花大量的時間練習音準。 令嘉問,“我可以點歌了嗎?” “誰叫我在練習妥協技巧呢。” 他清完嗓子又補充,“點吧,但只此一次。” “我想聽《do you realize》,你會嗎?” “當然,你聽過的,我也聽過。” the flaming lips是一支成立在83年的美國樂隊,這首歌正是當年因樂隊成員wayne coyne的父親去世而作的曲子,后期一度成為樂隊演出的專用結束曲。 傅承致低『吟』歌曲開頭的提琴旋律,從第一句開始,他沉而緩的嗓音沿著電話聽筒傳來,帶著幾乎從不在他身上發生的抒情。 歌詞它唱—— 你意識到了嗎,你認識的每個人都終將一死。 與其說出所有的告別, 不如讓他們知道,你已經意識到了人生苦短。 這首歌適合這樣的夜晚,萬籟俱靜,除了歌聲,她只能聽見車廂外伴著幾聲若有若無的淺夏蟬鳴。 她舉著電話,側過身面對漆黑的窗子鏡面,靜默無聲,淚如雨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