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夏橘(三)-《朕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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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席銀忽然開了口。
“所以……所以,他遇事就一定會來向你稟告。我懂了!以前總曲子里的唱詞說,大人物要能指揮軍士,要把什么……什么權……握在手里,你讓鄧大人來替趙將軍的職,就是要把那什么權,握在自己手里吧。”
“兵馬之權。”
“對,就是那個權。”她說完,轉而又急問道:“那如果,有人質疑你呢,比如,那個光祿卿顧什么……”
“顧定海。”
“對對,江凌說,他很覬覦趙將軍的位置,如果他在朝上質疑你,文官不能擔武職呢,你會如何。”
張鐸看著席銀,須臾反問道:“你覺得呢。”
席銀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會……你會棄掉他,或者殺了他……?”
張鐸笑了笑,竟對著她“嗯”了一聲。
席銀松下一口氣,同時天靈顫抖。
這一刻,她把她能想到的東西,盡可能地表達了出來。
在她看來,這些道理從前都是盤旋在洛陽城上空,如同鴻雁之影一般的東西,她這一生,都不配見窺其門徑。如今,順著張鐸的話,她竟一點一點地自己悟了出來。雖仍然言辭粗陋,但她還是由衷地興奮歡喜。
想著便要站起身,誰知過于匆忙,膝蓋狠狠地撞在了陶案邊沿,痛得她一屁股坐了下來,喉嚨里的聲音也被痛啞了。
“身為宮人該有的行儀呢。忘了?”
席銀抱著膝蓋,抬起頭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說完,她又把手伸了出來。
張鐸卻站起身朝屏風后走去,甩下一四個聽不大出情緒的字。
“得意忘形。”
席銀看著屏風后面的人影,悄悄手收了回來,暗自慶幸,彎了眉眼,險些笑出聲。
那日夜里,張鐸在屏風后面看書,席銀則坐在他的御案前,把之前那本《就急章》翻了出來,模仿著張鐸的筆力,一遍又一遍地寫字。從前寫字,她不過是怕受皮肉之苦,可這一夜,她卻起了心,想要認認真真地,寫好張鐸的這一體字。
日長夜短,二更天時就聽見了雞鳴。
席銀抬頭朝屏風后面看了一眼,張鐸在親自剪燈。
席銀問了他一聲,“要茶嗎?”
里面隔了半晌,才應了一個“嗯。”
席銀放下筆,走到門前的紅爐上去取水,抬頭一望門外,有幾朵鳳仙花隨著夜風寂靜地打旋兒落下,明月當空,云疏星燦,風輕輕地敲著門壁,席銀站直身子,認真朝外面看去。
隔著雕花和碧沙,她隱約看見了天穹上的鳥影。而當她閉上眼睛時,又聽見了那遙遠的金鐸之聲,孤獨綿長,和屏風上那個等茶的人影,彼此為襯。
**
趙謙如期領兵出了洛陽城。
七月中旬,洛陽城中的榮木開了花。外郭的冰井臺和凌室都在為長公主殿下的婚事籌儲冰器。這一日,凌室的凌人來張府送冰,在繞潭的廊下瞥見了岑照一眼,出府便對人言:“長公主長居張府,不肯結姻,果真是在府中藏了一絕色。”
俗人多愛俗艷之事,聚則湊惡趣。
“聽說,那人之前是一個死囚,長公主殿下在太極殿外跪求了好幾日,陛下才沒有殺他。改了八十杖,人嘛,被打得皮開肉綻,差點還是死了,后來,長公主殿下太醫正親自用藥,才又把他的性命救了回來,你今日瞧著,是個什么模樣?”
“哎喲,好身段,好模樣啊,素衣寬袍,邀香引月,說他如松似鶴也不為過,只是可惜,眼睛是瞎的,蒙著一條青帶。我進去看見他的時候啊,他正在潭水邊坐著,身旁的那些絕色女婢,都被他那風姿襯得沒了意思。”
“有這么美的男子嗎?”
“你還真別不信啊,我冷眼看著那些女婢啊,一個個想去看他,又不敢去看他,面色羞得跟桃花一樣。”
“這般說來,也難怪公主喜歡他。”
這話說到此處,卻不知為何,越見難聽起來。
有人腌臜地說道:“長公主殿下喜歡又如何,那也是個沒羞恥的內寵,大丈夫要在四方天下上建功立業,哪個喜歡做裙釵之臣,每日捧著女人的腳嗅滋的。”
那凌室的凌人道:“你這話,說得倒也有些道理。要我,也情愿做手上這份差事,回去讓家里的女人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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