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壽司-《被舔狗繼承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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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又不是不能做音樂了,”他纖長的手指在木桌上輕輕敲過,“要放棄,等到音樂和才華放棄我的時候再說吧。在此之前,我明明身體和腦子都還跟得上,因為自己犯慫就退縮說要放棄,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瞧不起誰?”孫燕齊呆頭呆腦地問。
“那些沒有機會的人。”聞一舟答得好像理所應當,“音樂這條路我也還沒努力到什么份上,現在說放棄未免也太早。”
孫燕齊聽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啊,你不會是在想什么失聰的貝多芬咬著金屬管子彈琴的故事吧。”
“那倒不是……”聞一舟說,他只是想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因為傷病而離開球場、做了無數次手術卻仍然徘徊在賽場邊的人罷了。
孫燕齊有點答不上話,雙眼盯著筷子上肥嫩的三文魚刺身輕輕晃動,又想:所以他需要自己一個人呆著,來消化處理這些情緒嗎?還是說是受了其他人的幫助或啟發呢?
孫燕齊于是想到另外一茬事兒:“對了,之前那首歌在電視劇結尾播了你看見了嗎?我看網易云評價都上萬了。”
聞一舟點頭:“嗯,藺逾岸給我看了。”
“哦哦,反響很不錯啊,我看抖音上有好多翻唱的。”
“是嗎?”聞一舟對此反應倒是淡淡。
他好像一直是這樣————創作的欲望源源不斷地從他身體里流淌過,自然而然,再自指尖譜出樂曲,更之后的事情他就不關心了。他們以前以前給交響樂團和劇組做音樂項目的時候,聞一舟理解對方的要求總是特別快,基本一次反饋之后就能很完美地貼合對方的需求。但是創作自己的東西時卻很慢,一個歌的雛形在他腦中誕生,經過反復的孕育、沉淀和反芻,可能數年之后才會遇到第二個聽眾。
“最近有寫新歌嗎?”孫燕齊問。
“沒有。”
“哦。”孫燕齊沒太在意,“我前段時間寫了一首歌,感覺還不錯,但是和弦的部分總是怪怪的,哪天你幫我看看?”
“好。”聞一舟點頭,頓了半晌,又說,“其實沒寫新歌,主要是不敢寫,怕寫不出來,也怕……寫出來了。”
這話說給別人可能難以體會,但孫燕齊一瞬間就理解了————創作的過程有時候可以非常輕松愉悅,從靈感冒頭到完成框架只需要短短20分鐘,做完整首只需熬上激情盎然的一夜。但有的時候,這個過程堪稱扒皮抽筋,你需要不斷深挖自己的內心尋找共情,需要直面血淋淋的記憶和現實,需要把自己最脆弱、最真實、最稚嫩的一面和音樂緊緊貼合在一起。期間你的靈魂會無數次被琴弦割傷,血肉會被音符和歌詞鑿穿,卻苦于詞曲總是不能準確地傳達出這一切————要么寡淡如水,要么矯揉造作。不同于前一種創作,這樣的作品大多在初問世的時候不見得能得到多少人的擁護喜愛,但你就是對它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好像它承托了一部分的自己,和自己一部分的人生。
聞一舟剛面臨了生離死別,在這么短的時間、要這么近距離的直面傷痛,不是誰都有勇氣做的。
兩人默不作聲地吃了一會兒東西,孫燕齊忽然想到:“說起來,小遠呢?”
“你說藺逾岸嗎,”聞一舟說,“我和他說我要和你吃飯,他今天可以不用管我了。”
孫燕齊詫異道:“啊?為什么啊,叫他一起來吃啊。”
聞一舟也詫異了:“為什么啊。”
“什么為什么,人家每天送你上下班,之前還一直去看望你不是嗎?”孫燕齊怒道,又感嘆起來:“小遠人真好啊,自己工作那么忙,每天大清早就來送你,風雨無阻的。因為你這小子不肯學開車嘛,還大言不慚地說什么不想浪費時間做不重要和不有趣的事,所以才說你這個人,看起來穩重,其實幼稚得很嘛哈哈!”
“哈?比起我來說藺逾岸才叫幼稚吧!”聞一舟豎起眉毛,“而且你怎么也跟著叫小遠了,你們根本不熟吧。”
“怎么了,小遠很成熟啊,有禮貌,長得也不錯。”孫燕齊”嘖嘖“地評價,“性格也挺好……反正比你好。”
“你挺奇怪,夸他也就算了還拉踩我。”聞一舟忽然面露警惕,“干嘛一直幫他說好話,你不會收受了他的賄賂來游說我吧。”
“啊?我就是覺得這孩子……等等,”孫燕齊一臉回過味兒來的表情,湊近了些:“什么意思,游說你什么,難不成……他在追你嗎?”
“沒,有。”聞一舟干巴巴地說。
“不可能,你那話里明顯有話!”孫燕齊激動了,“真的假的,你倆不是認識挺久了嗎?什么時候開始追你的?怪不得啊……我看他對你那么好,有道理啊!”
“沒有……而且,你能小點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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