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姨媽說,有律師代理,省得老人家辛苦,不去開庭。你明天開完庭我們再去看奶奶。 周航就依了姨媽。 第二天開庭,當事人就孟虎出庭,代理人是李坤興,洪招娣請了一位本地律師代理出庭,估計是錢芳芳找的。對方的律師是上海來的,估計是加拿大的律師轉委托的。案子簡單,對鑒定沒什么異議,就必須拿出遺產份額留存于法院,等胎兒生下具有完全的民事權利能力后就交付。律師總得說點什么,兩被告都主張原告應該比法律規定的份額減半,理由都是情理上的,如洪招娣撫養了被繼承人,孟虎自出生幾天就與生父母分離——是醫院過錯,直到去年7月才知道身世,在現家庭遭受歧視和冤屈,理應多補償。律師說母親養育的辛苦,說孟虎人生的不幸,說得旁聽的錢芳芳和舒莉以為有戲,其實律師心里也認為沒什么用,說給當事人聽聽,熱鬧下的。李坤興還提出胎兒出生后要再做一次親子鑒定——這個都知道與本案現在的審理無關,也是說說熱鬧下的。 至于遺產數額,由于之前兩被告繼承時已經查明,原被告都認可,很快認定了。于是一個小時就開完庭了。 法官宣布閉庭,擇日宣判。 庭審結束后,大家在庭審筆錄上簽字,孟虎簽好,周航再簽,等周航簽完孟虎拍了下他的肩,說兄弟好,回來辛苦了。這個舉動讓周航有點意外。周航簽字時還考慮要不要與孟虎打招呼,因為印象中孟虎很悶,在加拿大幾乎不說話,今天庭審也只是核對身份時回答幾句話,其它都是律師在說。現在孟虎在邊上打招呼了,周航趕緊說,你好。 周航有與孟虎打不打招呼的猶豫,還有一個原因是,孟虎他肯定知道自己是個基佬,會歧視自己不? 現在看到孟虎清澈的目光和溫和的微笑,忽然產生一種信任感。 這種目光在陽溪的親友中是沒有的。 于是周航也笑著說,兄弟好,又見面了。 李律師也過來招呼了。 孟虎說,到陽溪了,我要表示下,我們三人又團聚了,我請你們去吃個飯。 李律師說好的,有些事情可以再聊聊。 周航說那就謝謝,我不客氣了。 孟虎請吃海鮮小火鍋,一人一只的。 先說官司,都估計要輸。兩兄弟都說沒敢放肆用錢。之后隨便聊,國內外疫情,上次加拿大的飲食印象,等等,然后周航就想到他關心的問題。他問孟虎,你知道我奶奶的情況嗎,也是你的奶奶。 孟虎說,一直想看望奶奶,問過你媽,說在她姐家,后來要去,又說在鄉下了。你去看嗎,我們一起去。 周航說,那太好,我來問姨媽。 就打電話,說跟孟虎出來吃飯,算是剛才在法院不辭而別的招呼。說下午與孟虎一起去看奶奶,你有事別陪了,讓你親戚發個定位就行。 姨媽說,我要陪你們去的。 下午周航開車前往。往陽溪西北,沿西氿,南京方向。下寧杭國道開進縣道,只見一派水鄉澤國風光。陽溪就是這樣有山有水。鄉下是不錯,空氣新鮮,視野開闊,新農村建設日新月異。兩個孫子覺得老人住在鄉下還真不錯。 農民的房子都是三層樓,整齊排列,粉刷一新,鋁合金門窗,墻上掛著空調室外機,十字交叉的區間道路是干凈的瀝青路面,小轎車一輛接一輛路邊排列,還見到露天兒童簡易游樂場和成人簡易健身場,跟城里沒什么兩樣了。 阿玲已經在家門口招手,熱情地把客人領到家中。家里不錯,應有盡有,與城里人家也沒什么兩樣,還更寬敞,兩間三層,城里人別墅才有這么大。上二樓見到老奶奶,周航喊奶奶,奶奶“哎”一聲,身體沒動,仍保持盤腿坐在床上的姿勢。 周航覺得奶奶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一身新衣,頭發整齊,是8個月前離開時的模樣,陌生的是不像過去見到孫子的興奮狀態,居然顯得拘謹。 這可不是奶奶的風格。按理,此刻應有情景是,奶奶拉過孫子,湊近看,說高了或胖了,思路開闊言語多而跳躍,如路上怎么樣,你媽呢,呆幾天,有女朋友了嗎,要吃什么奶奶給你做…… 奶奶不說話,挨個打量進來的一屋子人,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對陌生的孟虎,也只多看一眼,不問你是誰,就把目光停在阿玲身上。 這時一只狗搖著尾巴跳到床上,與奶奶并排而坐。狗的目光也是巡視一下眾人就看著阿玲。 這讓客人們直觀地得到一個概念:這是在阿玲家,阿玲是這兒的主人。 但阿玲畢竟只是老太的保姆,阿玲可以是狗的主人,但怎么會是老太的主人?可為什么老太與狗并排坐著,并不關注別人,恭敬地看著阿玲仿佛等待指令。就像教室里的小學生,看到窗外的父母來接了,但老師并沒有下達下課的命令,所以只是看一眼父母就專注老師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