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發(fā)之前，徐清沐偷偷打了一斤村頭自制的櫻桃酒，給河邊的獨臂老人送了過去。

    聽說徐清沐即將出發(fā)前往大荒，老人從屋里的磚頭縫處掏出了一張破舊畫像。不大，四掌見方，折痕很深，一看就知道翻來覆去打開很多次。畫像下方用篆體歪歪扭扭寫著“張寧”兩字。

    “這是我的兒子張寧，禁衛(wèi)隊四虎之一。我與他斷絕關(guān)系數(shù)十年之久，可如果你遇到了軍隊中的麻煩，看在我是他父親的份上，應(yīng)該會幫助你。”老人遞過畫像，倔強轉(zhuǎn)過臉去，眼角卻忍不住抖動。接著說道：“我知道他名聲不好，可好歹也算個軍中官，你若不嫌棄，可以幫我轉(zhuǎn)告他一聲，當(dāng)年，是爹錯了。”老人還是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揮了揮手，聲音顫抖，讓少年離去。

    禁衛(wèi)隊，徐衍王最厲害的一支不同于天、地、玄三軍的護衛(wèi)隊。分為內(nèi)、外兩隊，共計十八萬人，幾乎人人為徐衍王死士，而禁衛(wèi)隊四虎更是兇名顯赫。當(dāng)年徐衍王登基，前朝留下來的許多腌臜事，全部交于禁衛(wèi)隊處理。也正是從此，近衛(wèi)隊四虎的兇名便傳進了江湖中。黑虎劉良景，擅長折磨審訊之法，尤其喜歡生剝美人人皮，制成面具，強迫其妾覆面以行茍且之事；赤虎左葉，擅長追蹤秘術(shù)，年輕時誤入一秘境，大難不死習(xí)得一旁門左道，能夠通過啃食人腦獲取部分記憶；白虎戈弋，四虎中唯一女性，卻也是四虎中最狠毒的人物，擅長魅惑與巫蠱，最喜歡將活人制成傀儡，供其驅(qū)使。最后一位便是老人之子青虎張寧，手持一對重達(dá)一百零八斤鐵錘，卻不怎么濫殺無辜。只不過有一變態(tài)喜好，喜歡當(dāng)著別人丈夫面凌辱人妻，也好吸食產(chǎn)婦母乳。

    徐清沐還是收下了那封畫像，倒不是為了遇到困難時尋求幫助，只是看出了老人心結(jié)未解，也算幫助老人了了一樁心事。

    告別老人之后，恰巧遇到了整裝待發(fā)的老板娘。拉住少年硬是要求一同跟著軍隊出發(fā)，非要進入大荒，尋找那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回家，也沒寄過一封信的丈夫。徐清沐拗不過，只得同意先帶領(lǐng)她面見王將軍，至于同不同意，必須得王將軍點頭。婦人就這也很高興，跟著少年回去了軍營。

    卯時剛過，軍中就整裝待發(fā)。按照徐清沐的意思單獨分出一小隊，由沈海粟任隊長，帶領(lǐng)一小撮人往山上荒野處出發(fā)。起初沈隊長死活不同意王雷芳也跟著，直到王將軍拉著他單獨耳語了一會，沈隊長才黑著臉勉強同意。

    那兩名告密的士兵，也主動跪在王將軍面前，請求將功贖過，誓死跟著徐清沐那支隊伍。果然如少年猜測那般，之所以偷偷飛鴿傳書告密，也正是被人脅迫家人性命。

    于是臨時組建的小隊由沈海粟擔(dān)任隊長，王雷芳擔(dān)任副隊長，小道士曹丹，胖子沈修齊，兩位棋道高手臥龍鳳雛，和那兩位誓死報效的戰(zhàn)士組成。或許是有點擔(dān)心，又抽調(diào)了三名重胄護衛(wèi)，小隊一共十二人，悄悄自后山出發(fā)。不大一會，令徐清沐頭疼的事來了，被王鐘鑫將軍拒絕的豐乳肥-臀婦人，偷摸著跟了上來，一副“不帶我我就委屈死”的表情，著實讓人無奈。

    最后是王雷芳開口解了圍：“讓他跟著吧，閑暇之余還能幫忙采果子做點輕微活計。”于是這名叫做魏茹芝的美艷婦人，在保證自己絕不會耽誤腳力之后，也加入了小隊。

    最開心的當(dāng)屬臥龍鳳雛二位“正人君子”了。老乞丐笑瞇瞇盯著婦人胸前的波瀾壯闊，用手肘搗了一下身旁的老哥：“這娘們能夾死個人吶。”李誠儒手摸玉佩，觀察的更仔細(xì)，一臉認(rèn)真：“是兩個人。”

    行路的間隙，徐清沐終是忍不住，挪到了李老頭李誠儒身旁，用著梁皓老夫子教他的道理問道：“言念君子，溫其如玉，都說讀書人應(yīng)當(dāng)品行應(yīng)當(dāng)像玉一樣，你被稱作‘文圣’，卻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

    李誠儒哈哈大笑，開口道：“手捧圣賢書，口誦三經(jīng)五德便是讀書人？還是那守著虛名，寧死不吃嗟來之食的清高便是讀書人？又或者空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卻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雅士稱作讀書人？我看都不是。”面前的高大男子突然氣色一沉，抬頭望天道：“是人皆有七情六欲，因為世俗妄加一頂‘讀書人’的帽子，并開始所謂的栓心猿、鎖意馬，做那表面文章之上的茍且之事，實則內(nèi)心依舊骯臟齷齪！這天下讀書之道，豈乎怪哉？”

    “我自幼開始習(xí)書，及冠便可自認(rèn)為博覽天下文章，也曾被師祖稱之為‘百年一遇、根骨奇佳’。于是便頂著讀書人的名號，守著讀書人的清高。再餓，不食嗟來之食；再冷，不去白衣長衫；再累，不臥棉榻之側(cè)。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一點做的不好辱沒了‘讀書人’這三字。可是然后呢？于家國情懷我不能舞刀弄槍；于妻兒子女我不能盡其意、滿其足。到后來我才明白，真正的讀書人讀的是“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終其一生參悟三道，可為君子。”

    徐清沐大為震驚，卻又說不出個卯丁丑來，只能默默記在心里，閑暇時咀嚼一二。

    老乞丐也深有感觸,世間萬法皆同流，文道武道都是道，方向不同，卻殊途同歸。李誠儒看的如此通透，是從心底佩服的。

    李誠儒又盯著魏茹芝說道：“當(dāng)然嘛，讀書人要是能讀個風(fēng)流倜儻，讀到床上顏如玉，讀個胯下也風(fēng)流，那才叫成功啊。”

    老乞丐拼命點頭，同樣盯著魏茹芝。這道理，很大！

    曹丹一路還在思考煨火悶藥之事，前半段李誠儒的肺腑之言一句沒聽，等到回過神來只看到兩個老不羞的登徒子盯著大胸美婦人呵呵傻笑。更為氣人的是老乞丐明目張膽評論美婦人的胸大，旁邊的徐清沐居然也跟著點頭贊同！

    氣不打一處來！

    恨恨扭頭，再次盯著自己低頭一眼望到腳面的胸脯，有點難過。

    難道世間男子都喜歡那盈盈不可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