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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正清跪在地上，懷里抱著不省人事的夏幼清，他的腦袋是亂的、空的，眼前全是血，摩托車倒在地上，車前燈大開著，將地上濃稠的血液照的發(fā)紅，滲進路面，一大攤深色。司機被嚇傻了，從車上滾落下來，胳膊摔傷，但這點小傷和他懷里昏迷不醒的人怎么相提并論。

    葉正清失控地全身哆嗦，紅著眼睛叫急救車，他已經(jīng)完全不能自控不能思考不能說話，跪在地面上，在一大攤血上，將臉緊緊挨在幼清的臉上，喃喃低呼：“幼清、幼清……”一遍又一遍。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救護車閃著急救燈趕來了，警車也來了，夏幼清被推上車，葉正清站起來，衣服上一大片血漬和污泥混合，渾然未覺。丁凡留在現(xiàn)場配合調查，以葉正清現(xiàn)在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丁凡十分擔心，讓周敏陪他一塊兒去醫(yī)院。

    葉正清卻是冷冷拒絕：“不用了。”

    周敏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如果不是她，幼清不會停下來，也不會出事。怪就怪在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趁分別之際對葉正清攤牌，得不到他的回應又挫敗又沒面子，那股子氣無處發(fā)泄，不由地無形之中出在了夏幼清身上，所以才會賭氣叫上夏幼清回酒店休息。要說這事，她要負大半的責任，是她理虧，葉正清惱她，生氣，情有可原。

    葉正清根本不看她的臉，拒絕之后，立馬轉身跟著醫(yī)護人員上了車。

    周敏呆呆站在原地，救護車遠去了，丁凡忙著做筆錄，和司機商量，一輛警車停在前面，一束光打過來，刺的周敏把手擋在額前。此時此刻，她站在這里，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想起葉正清臨走前眼皮子都沒有撩一下，她像一只被拋棄的玩偶。

    丁凡走過來，看見周敏呆呆站著，“怎么沒跟著一塊去？”

    周敏朝事發(fā)中心看了眼，目光投回到丁凡身上，置氣道：“他……不讓我去。”

    丁凡嘆了聲氣，安慰道：“正清肯定很難受。”

    “我理解，”周敏聲音低了些，“是我不好。”

    丁凡擺擺手，“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去趟警局。”

    周敏跟著丁凡上了警車。

    來到北京的第一天晚上就去了警察局，這經(jīng)歷也是絕無僅有。

    從警局出來，兩人和葉正清取得聯(lián)系，了解幼清的情況，后打車去往醫(yī)院。

    手術室門口，葉正清坐在椅子上，沉默無言，仿佛失去魂魄的身體靜坐著。周敏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正清，對不起……”她真心實意道歉。

    葉正清卻連看她一眼都不屑，正碰上手術室門開，醫(yī)生走出來，“病人的家屬在嗎？”葉正清站起來走過去，“我是她哥哥，醫(yī)生，她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看了眼他，語調平板無波道：“目前的狀況不容樂觀，父母親在不在？最好有父親或母親在場。”

    葉正清明白意思，從未這般心慌，卻還在保持鎮(zhèn)定：“我爸媽都不在本市。你們和我說也一樣，我們一定配合醫(yī)院的工作，請醫(yī)生一定竭力救我妹妹。”一旁的丁凡和周敏拼命點頭，贊同他的說法。

    時間不等人，醫(yī)生看了眼面前的三個年輕人，年齡不會超過二十四歲，但老城和成熟光聽他們的說話絕不低于這個年齡，都是成年人了，拿得住事情。醫(yī)生點點頭，掏出一張紙和一支筆，伸到葉正清眼皮子下方，“你看一下，然后簽個名。”

    葉正清目光落在“病危通知書”這幾個加黑放大的標題上，拿筆的手抖的握不住，如果剛才的心跳和心慌尚且可以控制，此時他的失控和慌亂顯而易見，逃不過任何人的眼睛。視線無法聚焦，短短幾行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提筆簽名，寫下同意，右手抖的厲害。丁凡擔心不已，叫了聲葉正清，葉正清只說沒事，丁凡卻覺得他的這句沒事后面包含萬千斤沉重，看著葉正清的左手抓著右手才把名簽了，同意兩字力穿紙背，最后一點劃破薄薄的紙張。

    葉正清抓著醫(yī)生的手，懇求他們。周敏何時見過這樣的葉正清，印象里，他永遠干凈利落，成竹在胸，是女生們眼里高高在上的“男神”形象，可是現(xiàn)在，一貫如是的葉正清消失不見了，面前的這個人陌生的，是她從不曾見過的葉正清。

    原來葉正清也會有這樣不冷靜的一面。

    丁凡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葉正清的失控也看在眼里，從剛才到現(xiàn)在，他一直覺得葉正清太反常了，雖然可以理解，但好友多年來的屬性他深知，葉正清這樣一個表面看去冷血冷漠的人，很難想象他會無法克制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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