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裳一目望向總堂中間懸掛的山輿圖，倒是比官府提供的還要詳盡，褚云裳不覺走近了幾步，“這幅輿圖是先生的手筆？”

    半天等不到回話，褚云裳回頭見他垂目，不愿搭話，嘴角牽了牽，“先生覺得我冷血？”

    李唯謹抬眸，“慈不掌兵，在下不敢。”

    褚云裳不予置評，繼續觀賞五頭山輿圖，這個李唯謹比她了解的還要有才。

    前世她不曾與五頭山的山匪交過手，天下動蕩不安之時，大淵出了幾個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中就包括病癆儒匪李唯謹。

    “先生有才，可有想過投效軍營，一展抱負？”

    “褚家軍人才濟濟，在下自慚形穢。”

    褚云裳不再贅言，轉身出了總堂，山間霧氣蒙蒙，倒是很好掩飾了戰火狼煙味，看著褚楓帶人抬著幾十口大箱子。

    “大小姐，”褚楓拱手，“軍餉清點完畢，與領出數額相差兩成，另外便是五頭山這些年劫掠的銀錢珠寶，糧草所剩不多。”

    褚云裳點頭，側首看著跟著出來的李唯謹，“銀錢珠寶按照賬簿登記送還，若是無法查證的銀錢就分給山下貧苦百姓吧，糧草也一并分給百姓。”

    見李唯謹對此似乎不甚滿意，不過她并不打算解釋。

    或許在絕大多數人心里，這些錢財就應該分給窮苦百姓，可這對受害人本身就不公平，即便被搶劫的是富戶，是奸商。

    她也做出了變通，無法查證的銀錢不上繳，而是適當分給窮苦百姓。

    “另外……”褚楓稍稍皺眉，迎著褚云裳的目光，“嗯……”

    褚云裳挑眸，“有話就說。”

    褚楓目光瞟向李唯謹，后者稍稍一愣，感覺到褚云裳的目光時立刻低頭，褚楓咬牙，“大小姐，任衛王的家眷……”

    “啊！……”尖銳的怪叫聲打斷了褚楓的話，低矮的土墻里竄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后面緊追著兩個山匪。

    褚楓警惕地擋在褚云裳身前，那女人看到高階上幾個人，瘋了一樣撲過來，可惜她只跑出兩三步，就被山匪抓住拖拽著，正要離開，褚云裳立刻出言制止，“怎么回事？”

    李唯謹：“額……”

    “是任衛王的妻子，”褚楓說道，眼里毫不掩飾的厭惡，他不想讓這樣的事情污了褚云裳的耳朵，所以才支支吾吾。

    李唯謹見褚家人對待手下將士的家眷如此狠絕，心中亦未免有點寒涼，即便此人造反。

    褚云裳斜睨了一眼任妻，示意放開她，“帶她去見任衛王。”

    任衛王的尸首與反叛士兵的尸首堆放在一起，任妻被帶去，嚇得又叫又哭，可看到任衛王時，忍不住撲上去，見丈夫早就成了血泥人，雙腳也被砍去，頓時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咒罵。

    “其他人呢？”

    褚云裳目光掠過褚楓，后者立刻會意，任衛王家眷路過五頭山的消息原本就是他們透露的，甚至還是他派人慫恿山匪劫的道。

    “都在地窖里關著，六房小妾，四個女兒，”褚楓看了眼李唯謹，“他還有個庶出的兒子，被五頭山大當家押到西山頭威脅任衛王，暴亂中被馬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