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裳摸著她的小臉，“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行了，我要預備入宮，二房那邊估計會鬧一場，你注意著府里的動向。”

    宣德殿。

    褚云裳叩謝完皇上圣恩，領了賞賜，皇上命總管太監曹公公親自送出殿外。

    “有勞曹公公了。”褚云裳頷首。

    曹公公笑著說道：“皇恩浩蕩，郡主謝奴才干什么，待國公爺回京，皇上只怕還有重賞，可能還有封賞，呵呵呵……”

    國公回京？胸口猶豫挨了一記悶拳，讓她險些喘不上氣來，皇上要召回祖父，那……

    前世祖父慘死獄中一幕猶如夜晚的海浪，恐懼，絕望席卷而來。

    皇上還是要殺祖父，縱使她晝夜不息的部署，也無法改變。

    褚家已經失去對西境兵馬的掌控，若褚天闊回京，被收了兵符，褚家豈不是任人宰割。

    曹公公見褚云裳臉色慘白，“郡主這是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

    “皇上重賞，云裳惶恐，正在思索如何報效朝廷，”褚云裳一句帶過，又忍不住試探道：“祖父駐守北境防線，無詔不得回京，更何況為國盡忠是臣子的本分，不敢討賞，公公切莫與云裳說笑。”

    曹公公笑著說道：“郡主就等著看吧，呵呵呵……”

    褚云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宮的，一直忍到上了馬車，整個人瞬間癱坐在馬車上，秋實倒茶，她連茶盞都拿不穩。

    一回將軍府，褚云裳立刻讓褚云心帶話給褚君慎，安排她與端王見面。

    重生之后，她密信給褚天闊，北境防線有變，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回京。

    祖父回信：北齊集結了小股兵馬朝著陶樂十三郡以東的群山出發，問她是否提前收到北齊的動向。

    褚云裳將陶樂十三郡以東數百里山嶺下有銅礦的消息給了北齊，北齊必然會都動作，這原本就是為了牽制祖父回京，不得已的做法。

    現如今祖父卻拿此消息來問她，讓她如何回？

    心底深深的罪惡感壓得她喘不過氣，做了這么多，皇上依舊要召回祖父，倘若祖父回京，必然會被收了兵符，褚家……

    “長姐？”

    “不，”臨出門前，褚云裳凝住腳步，她太沖動了，曹公公給他透露皇上的心思，其他人未必不知道，倘若她這個時候急著去見端王，必然會被他拿捏，“我要好好想一想。”

    她不能將父兄慘死的真相告訴祖父，對褚天闊而言，失去最愛的兒子，打擊已經夠重，倘若他再得知是皇家容不下褚家，才害死自己的孩子，褚云裳擔心祖父挺不過去。

    其實她更擔心祖父會愚忠。

    就像前世，明知道下獄之后不會有好下場，可他為了穩定朝局甘愿犧牲，如同他對子孫后輩的教導：大丈夫立于天地間，當無愧于天，無愧于民。

    皇上就是褚天闊的天，大淵百姓就是褚天闊的民。

    所以她只能設法將祖父留在北境，留住他手里的軍權，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褚云裳回了書房，拿了名帖交給褚君慎，囑咐他，宮宴剛剛結束，現在正是結交各家世家的好時機。

    褚云心萬分不解，這等于大房幾十年來的基業，“你真要將大伯父手里的人脈門生都交給二哥哥？”